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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完年不久馬上迎來虎杖的期末與順平的升學考,從考完試到放榜的這段時間有點漫長得煎熬,又有點不真實地短暫,順平順利地上了第一志願,他很期待可以到學校裡學習跟電影製作有關的知識。

  雖然前期的高中生活令他痛苦不堪,但能結識虎杖是他目前為止人生最大的喜悅,在虎杖跟媽媽的祝福下,他開心地參加了畢業典禮。

  距離虎杖開學前還有一小段時間的春假,零零散散地安排了幾天和班上同學的出遊,以及和七海一起去掃了爺爺的墓。才發現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爺爺不在他身邊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年,他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不習慣,可能因為身旁一直有七海陪著。

  他一如既往地在晚餐時間告訴七海外出的消息,他們生活上的所有資訊幾乎都在餐桌上分享。

  「明天嗎?」七海道:「我明天也不在家,可能會晚回來,晚餐就不用等我了。」

  「咦?明天也要加班嗎?」虎杖問。七海有事不在家的話八九不離十是為了工作。

  「不,是我個人的私事。」當然會有例外的時候。

  七海沒有繼續說,如果不介意讓虎杖知道就會接著告訴他詳細的內情,因此虎杖沒有過問。晚些時間虎杖在客廳牆上掛著的月曆,看到七海在明天的日期用紅筆畫了圈,卻不像其他的一樣,標註些什麼。

  虎杖原先沒怎麼在意,入睡前卻心理莫名惦記著這件事,隔日他在太陽仍沉於地平線下的凌晨清醒,便沒了睡意。

  反正也睡不著,乾脆先去刷牙洗臉,想著要不要把早飯先給做了。回房換衣服時,聽到了外頭有些微動靜,他靜下來細聽,七海似乎也起了個大早。

  娜娜明要這麼早出門嗎?

  虎杖像闖空門進來的小偷,謹慎地貼著房門、聽著外邊的聲響,一邊猜測七海現在動作到哪個階段。

  虎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份直覺自昨晚起蠢蠢欲動,現正催促著他做決定。七海雖然注重隱私,卻好像從沒在他面前刻意隱藏過什麼,老實說虎杖心裡越想越在意,不願意將今日行程告訴他的七海要做什麼?跟誰見面?為什麼不在月曆上備註?

  他煎熬到柔和的光線照進房間時,最後在朋友的群組裡隨便撒了身體不舒服的謊,換了不常穿的黑衣黑褲,聽見玄關開關的聲音,趕緊跟了上去,一路上與七海維持著一段距離地緊緊跟著,十分努力地不讓自己被發現,在人煙稀少的凌晨做這件事還真有難度。

  啊……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啊……被娜娜明發現的話一定會很生氣的……

  他們首先到了人潮較多的車站,搭上了一般的電車。

  虎杖在車廂連接處,透過車門的玻璃窗隨時注意著七海。車廂的人群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多,所幸七海身形高大又頂著醒目的金髮,還不至於容易跟丟。七海只是靜靜地閉目養神,通車的時間很久,根本就是可以坐直達列車省時間的距離,虎杖不懂向來講究效率的七海怎麼會選擇速度緩慢、進站頻繁的普通電車,虎杖一站就站了兩個小時,又不敢進到車廂裡,怕一下就被發現。

  昨晚沒睡好的虎杖努力撐著,怕一不小心就錯過七海下站。一見七海從座椅起身,便立即打起精神,下了站追上去。

  他們到了外縣市的小鎮,虎杖不懂為何要搭路途漫長的電車,而不做速度快上許多的新幹線,也不用特地起個大早。

  他一路偷偷摸摸尾隨七海來到車站附近的花店,離開家門起虎杖便不斷猜測七海的行程,但始終找不到太多線索,然而買花這個動作,除了傳達心意給重要之人,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能讓娜娜明買花致意的……會是誰?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等交情的對象啊?難道是最近認識的?

  所以娜娜明不想告訴他的事情是——約會?!

  這對虎杖而言,可真是一則晴天霹靂的訊息。

  虎杖腦袋裡飛快地閃過將近一年的跑馬燈,可他這顆算不上聰明的腦筋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七海如此精明之人,真想隱瞞什麼肯定很難露陷的。

  但是,這種事……雖然他知道了會單方面地難過,吃飯的時候稍微提一下也好,「我最近有交往對象了。」至少親耳聽見七海告訴他總比自己在其他場合不經意發現還要好吧?

  虎杖快不曉得他的打擊是因為七海死會,還是被瞞在鼓裡而失落。

  他雖然一面認為偷窺人家約會這種行為相當不道德,可他好想知道究竟誰那麼幸運。想必是很好的人才能令娜娜明傾心吧……

  想到過去這段時間像個被戀愛鬼遮掩的思春少年,覺得自己又白癡又花癡,早就該明白,娜娜明怎麼可能對他這種乳臭未乾的小鬼有興趣啊……

  虎杖心裡的沮喪很難不表現在臉上,又在從事跟蹤,旁人眼裡看來活像執念過深的背後靈。

  可惡,都跟到這麼遠了,至少看一眼對方長什麼樣子再回去才算有點收穫吧!今天砸的交通費總要有點價值吧!

  抱持著微妙的決心,虎杖決定繼續跟著了。

  說也奇怪,約個會路途遙遠,出了站一路步行,也走了老半天,連個約會對象的影子都沒瞄到,而且不斷往人煙稀少的郊區行進。不過以七海的性格來說,約會選在這樣的地方好像也不會太奇怪?

  虎杖一路遠遠地跟著,來到了一間莊嚴的佛寺,約會的臆測漸漸排除。

  他躲在大門口,看見七海拐進園區的一條小徑,趕緊跟上去,來到一條長長的石階。在底部待到七海的背影如米粒般大小時才慢慢踏上去。

  雖然進到寺廟園區時虎杖心裡隱約有個底,但見林立的墓碑,心中忽然感覺一沉,剛才的躁動一點兒也不剩了。

  他躲在階梯轉角處,見七海與一名年紀應該跟他差不多的成年女性閒談了幾分鐘,爾後女子朝虎杖的方向走來,他連忙假裝自己剛爬上階梯的模樣,好奇心使他忍不住瞥了下這名女性,卻不小心對上了眼。

  女子禮貌地向虎杖微了微笑,便慢步走下石階。虎杖用餘光目送她的背影,並沒有多做猜測她是七海的什麼人,從只寒暄幾句就離開來看,應該不是很深的交情。

  他把注意力放回七海身上,七海將他買來的花束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墓碑的平台上,因為花瓶裡已插置了新的花束,沒有多的空間了。點過一柱香,七海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哩,良久未有動靜。

  虎杖心裡閃過一些猜想,但最後他認為能讓七海如此慎重地前來探望,大概就是那個灰原了吧。

  難怪不想讓他知道,虎杖心裡底嘀咕。他站得遠遠的,望著七海高大的身影,此刻竟有些單薄。看不清七海臉上的神情,但可以想像,肯定是一如既往地平靜,卻有千頭萬緒在心。

  因好奇心驅使而一路跟到這裡的虎杖頓時覺得自己相當失禮,只顧著想窺探七海的秘密。灰原是他最不想被別人碰觸的那一塊,虎杖一直都知道。

   他打算趁七海離去前先一步離開,可能是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正要使力的雙腳突然感到一陣麻痺,一不小心失去了重心,踉蹌前傾。虎杖的反射神經很快,馬上穩住,然而這不算小的動靜並沒有被七海忽視,他朝虎杖的方向望去,臉上滿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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