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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杖繼續和順平沒頭沒尾地換了好幾個話題,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睡著,再睜開眼時,是順平搖著他起床,並道再不起來會趕不上車班,這才從床上跳起來。

  從東京市區搭電車到鐮倉不須太久,原先幾乎沒有喘息空間的車廂漸漸地連座位都空了不少出來,窗外景色和方才已有不小差異,回過神來才覺然遮蔽天空的高樓大廈不論密度或高度都減少許多。

  他們在稻村崎站站下車,車站出來就能看到遠方小片的藍色,城鎮的盡頭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他們沒有特別查詢地圖,看到往海邊的路便鑽過去,很順利地走出住宅區,過了最外圍的大路就能踩在沙灘上,遼闊海洋與無邊天際,濃濃的深藍映滿著虎杖的雙瞳。

  「哇——是海耶!」他忍不住道出老掉牙的讚嘆。順平沒有講出口,但心底重複一樣的話,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是靠近山腰的平原,並不是那麼容易見到海。

  他倆脫下鞋襪,一邊享受踩踏細沙的柔軟觸感,一邊往岸邊走去,直到海浪夾著沙子微幅地拍打過腳邊才停住。

  「唔,好冷。」虎杖總是下意識地把心裡的感受說出口。

  順平低頭看著浪花反覆流退,帶著濕沙溜過腳趾間,有點癢有點舒服。道:「如果住海邊好像真的挺不錯呢。」他不禁這麼想。

  「啊,順平也喜歡海嗎?」虎杖問。

  「沒特別思考過。」他抬頭望向虎杖:「但跟你來一趟後,覺得很棒。」

  順平總是不假思索地稱讚虎杖,讓對方怪害羞地:「嘿嘿,是嗎。」

  他們沿著海岸散步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某一處連接馬路的階梯坐了下,洗了腳等待乾燥,討論著等會兒搭哪班公車到古街去。

  虎杖很少像這樣,什麼也不做地,靜靜地欣賞眼前的景色,通常這時他會開始思考要找什麼樂子消磨時間,他最怕無聊了。

  他們不曉得何時停止了對話,耳畔只傳來層層堆疊的海浪,或汽車的引擎、微風摩擦過物體的呼嘯。

  可能是昨晚熱鬧過頭的新宿令他覺得空無一物的大海心曠神怡也挺不錯,可能是他喜歡的人在旁邊陪著他,虎杖覺得到哪兒都好。

  「順平已經要準備考試了對不對?」虎杖想起七海來海邊看日初而蹺掉模擬考的過去。

  「是啊,不過我沒打算念大學,我想去讀專門學校。」順平已經研究過了哪幾間專門學校會有他想讀的科系。

  「那你會離開家裡嗎?」虎杖問。

  「大概吧……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家裡,總有一天要出去的。」他也想早點獨立,好讓以後媽媽能放心依靠他。

  虎杖想著與順平相識的日子不到一年,馬上就要分開,不免有些寂寞:「我一直都有跟你是同歲的錯覺,才回神兩年多的差距還是存在的。」

  順平聽出虎杖話裡隱含幾分寂寞,安慰道:「兩年其實很短的,一眨眼就過了,而且就算畢業,還是可以見面啊。」

  順平說得沒錯,分開了也不代表從此分別,昨晚不就和五条好好聚了一晚嗎?

  虎杖並不難想像順平畢業後不會在時常陪他的日子,大不了跟以前一樣,早早放學回家,一邊準備晚餐一邊等七海下班。

  他可以預期順平不在他身邊的未來,可以適應爺爺離去的生活,可以習慣五條不再陪他玩耍。

  但他似乎害怕面對,總有一天他和七海注定得脫離監護關係的事實,然後像順平一樣離開家裡,到外面獨自生活。

  明明清楚有長遠的人生等著他開拓,卻又只想保守地和七海度過每一天就好,一起做點不會太冒險又有點新鮮的事,比如二話不說、毫無計畫地來到海邊什麼的。

  ——對,看海。

  他想跟七海一起在海邊吹吹風,看個日初或夕陽。

  虎杖失禮地擅自想像著坐在一旁的人是七海,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靠在彼此身邊,彷彿時間會從此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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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