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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爺爺的骨灰送到祖墳祭拜後,回到公寓已是傍晚時分。虎杖這時似乎收拾好了情緒,依舊很主動地到七海家準備晚飯,並一邊充滿不確定性地聊著未來規劃。虎杖還不知道未成年又沒有監護人的自己會如何被安置,是不是接下來該找份打工維持基本收入。

  他拋出的這些問題,七海通通答不上來,一來就連他自己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二來他沒有權力干涉虎杖的打算。

  這頓晚餐讓七海吃得不是很自在,虎杖太刻意讓自己振作,放輕鬆去面對以十五歲的孩子來說過於沉重的未來,以及至親的離世。他樂觀到像是要把所有傷透與憂心極力抹除。但七海沒有做太多的關心慰問,還是讓虎杖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調適就好。

  為了趕快跟上依舊正常運作的社會,他們都不能失落太久,儘管七海認為虎杖讓自己脫離這個世界幾天甚至幾個禮拜也沒關係,這是他身為孩子應有的任性。

  虎杖請七海不要別告訴五条,但七海這次沒有依虎杖的意思,他還是傳了封訊息簡短地說明了這段時間虎杖家的情況,以及爺爺過世的消息。五条隔了好一會兒才打電話過來確認事實,顯然和虎杖保持聯繫的這些日子,虎杖沒和五条提過任何一點爺爺的事情,他跟五条撒謊自己退出社團是因為交了女朋友,五条雖然半信半疑卻還是念過虎杖不要因為戀愛的盲目荒廢所長。五条覺得自己自己有點傻又有點遲鈍。七海告訴五条,他會好好注意虎杖,要對方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

  為了明天的工作,七海在平時入睡的時間就寢。他在意識處在模模糊糊的境地時,被一通無預警的電話吵醒,但他沒有生氣,因為來電顯示是隔壁的虎杖。

  他懷著滿心的疑問接起手機:「怎麼了嗎?」七海沒什麼精神地問。

  虎杖先是不吭聲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

  「沒事,你說吧。」七海總是很有耐心地回應虎杖。

  「我可不可以……去你那裡過夜……?」虎杖問得小聲,七海花了點時間才理解他講了什麼,並且有點意外虎杖會提出這個要求。

  「可以,過來吧。」和過去無數次的答覆一樣,七海幾乎不會拒絕對方的請求。

  他切掉電話便往門口走去,推開門時,虎杖已經站在外頭。身上只穿著薄長袖的睡衣,他再強壯的身體都藏不住這半年來累積的憔悴。七海領著他來到他的臥室:「我沒有多的枕頭棉被,將就一點擠一下吧。」

  虎杖看著再多一人也還綽綽有餘的雙人床,依然先向七海婉拒:「我睡沙發也可以……」

  「我也沒有多的毛毯,這種天氣睡沙發會很冷的。」

  虎杖最後給七海說服,或許他的確累得沒有多餘的精力在這種細節來來回回,而且七海剛睡過的棉被比他家陳舊的老冬被暖和多了。

  虎杖保持了一點距離背對著七海,旁邊有人陪著他睡覺令他安心不少。雖然他很早就獨立出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寢睡對他而言早就不算什麼難事。

  但今晚,不論是自己的房間、狹窄的廚房、還是堆滿爺爺雜物的客廳,這個從小住到大的屋子,每個空間、每寸角落,好像都在無止盡地延伸、延伸著不見盡頭的寂寞。

  即使虎杖和以往一樣,用棉被將自己團團裹住,裹得連四肢都無法伸展,依然覺得置身於遼闊無邊的黑暗。

  他告訴自己這些都是他必須獨自挺過的難關,就像爺爺說過的,他必須堅強面對。

  然而他還是沒能忍住半夜時撥出去肯定相當擾人的電話,並且做出無理的請求。

  也許七海長期的援助讓他認為大概什麼困難對方都不會拒絕,或他認為七海能夠讀出他的求救訊息,幫他暫時脫離無窮盡的孤單。

  「……娜娜明。」

  「什麼事?」七海必須承認他其實很累,但他會很有耐性地回應虎杖。

  「你遇過這種事嗎?」虎杖問。

  

  七海沉思了一會兒:「……總是無法避免的。」他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是灰原的身影,接著才是一些不算太熟的親戚。

  虎杖沒有回答,正躺的七海側眼看著他從未如此單薄的肩膀,娓娓道:「當時的我只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一瞬間被掏空似的,什麼都不剩。」

  就算過了很多年,只要回憶起灰原,七海沒有不覺得難受的時候:「實際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因為他的離去,或是我的停滯而暫停下來,就好像被拋棄了一樣,沒人在乎。」

  七海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建立了一個沒有灰原,也能好好運行的世界。

  他深刻理解虎杖此時的心情,他明明幾乎失去所有,周遭的一切卻沒有半分改變,強烈的違和感在心中像個黑洞不斷擴大、不斷侵蝕自己。

  虎杖聽著聽著,肩膀隨著啜泣開始顫抖,斷斷續續的抽泣愈來愈大聲。七海起身抽了幾張面紙,來到虎杖正面這一側,輕輕替他拭著正從臉頰上滑落的淚珠。原本虎杖還能忍一些,可當七海撫過臉上的水痕,他建立許久的防護牆,隨著七海一下一下擦過那些淚水而慢慢瓦解。

  虎杖的眼淚不停溢出,視線變得些許模糊,在積累的淚水的眼眶面前,七海因為狹長而顯得不易近人的雙眼,用很溫柔很溫柔的眼神看自己。

  虎杖也撐起身體坐正,接過七海的面紙自己擦淚,但很快地面紙便被他揉到不能再揉,七海索性將一整包面紙盒和垃圾桶拎到虎杖面前。

  垃圾桶很快地疊著一堆皺巴巴的面紙,虎杖的哭意還未停歇,反倒像積滿著眼淚的容器終於被扭開了蓋子,滂沱大雨般傾洩。

  七海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虎杖哭的樣子。

  虎杖最後靠在七海肩膀,一陣一陣的哭聲裡時而喊著:「爺爺不在了。」或許他得一直這麼說著,才能說服自己接受這份事實。




 



後記

 

這裡想稍微聊聊目前為止的感想.....希望自己讓七虎這兩人拉近距離的方式不會太過牽強。
原作裡虎杖對爺爺過世好像沒能來得及描述太多,馬上他就要面對一堆咒術圈的鳥事,但印象中對於虎杖所說的寂寞,讓我印象頗深刻,因此在寫文章以及起初要為文章起篇名時,往寂寞這個方向去思考,也希望最後有扣回到這個主題。

而爺爺的逝世也稍微帶到七海對於失去灰原的心情,也是我很想寫出來的部分。因為灰原的離去,七海感受到有別於孤單的濃重憂愁。也許七海對於孤單的忍受力很高(甚至喜歡一個人),但寂寞的侵蝕卻也讓他找不到生活的方向。這些都是我想在這篇同人文裡呈現出來的七虎。
對他們來說,寂寞的盡頭會有什麼,看到這裡也想知道的各位,還希望大家陪著他們一起尋找最後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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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