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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地的新生活適應得很快,不過對七海而言本來就沒什麼難度,畢竟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待在公司,只有周末與工作暫時隔離。休息日的七海會把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採買日用品、食材,做點高強度的運動訓練。他的每一天便是如此規律、規律得有些無趣。

  唯一會讓他的生活產生點不可預期的變化,是不定期且有些頻繁地按他門鈴的虎杖。偶爾不想應門的話,七海會裝作沒有在家,放任虎杖按電鈴按到放棄為止,但七海最近被投訴鈴聲太吵,以致虎杖一來找他,不得不出面中斷鈴聲繼續響起。

  「有什麼事嗎?」雖然他對這孩子沒有太多好感,但面對虎杖總是心平氣和、很有耐性地與他往來,沒什麼心眼的虎杖八成沒感覺到他的厭煩。

  「這個!」虎杖端了個假面騎士的便當盒:「我今天第一次跟爺爺下廚,請你吃!」他滿心期待地等著七海收下。

  七海望著虎杖手中的便當:「這麼小就開始學做菜?」他到了出社會才有一搭沒一搭地學習料理。

  「嗯,爺爺說我得早點學會照顧自己,做好吃的飯是最重要的!」

  虎杖的童言童語讓七海聽出這句話背後的遠慮,儘管他沒有特別喜歡虎杖,卻忍不住替他祈禱,他要好好照顧自己的那一天不要太快來到。

  「嗯,謝謝。」七海收下了便當,同時瞥到他手臂上的燙傷:「你燙到了?」

  聽見七海的關心,虎杖連忙將手藏到背後:「沒、沒事,很快就會好的!」他像是被發現闖了什麼禍而緊張。

  和虎杖相處一段日子下來,七海查覺到這孩子童稚的外表下意外早熟,尤其不希望別人替他擔心。

  「進來吧,我幫你擦藥。」他第一次邀請虎杖進入他的居所,然而對方沒有如他所料,一口答應,而是杵在原地不動,於是七海補了一句:「我不會告訴爺爺的。」虎杖才願意踏進玄關。

  他脫下鞋子後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回頭把鞋子擺好,大概是觀察出七海是個一絲不苟的人。七海看著他的行為,本想告訴他不用那麼拘謹,不過能照著他喜歡的規矩來是最好的。

  他帶著虎杖來到坪數不大的客廳,讓他坐在沙發上等著,到臥室裡拿了醫藥箱出來。藥膏碰上皮膚的瞬間,虎杖忍不住及收了手臂,但他發現這個動作似乎很失禮,只能苦著臉再伸出了手。

  七海從頭到尾靜靜地替虎杖處理傷口,他知道燙傷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很難承受,因此特別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弄痛他。

  「好了。」七海將棉花棒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以後小心點。」

  「嗯,謝謝!」虎杖舉起手,眼神閃閃發亮地望著擦過藥的燙傷處,彷彿這裡剛剛被七海施了魔法似的。

  虎杖對著收拾醫藥箱的七海問:「吶,娜娜明。」

  「是七海,什麼事?」他不厭其煩地糾正。虎杖是個體貼的人,七海很有把握叫他娜娜明這件事肯定是故意找碴。

  「你平常會煮飯嗎?」

  「週末的時候會。」

  「那上班的時候呢?」

  「外食。」

  「那我煮給你吃好不好?」

  面對虎杖突如其來的提議,七海秒回:「不必了,做給你自己跟爺爺比較重要。」那伙食費他可承受不起。再說隔壁鄰居的十歲小孩做菜給自己吃,這關係未免也太詭異。

  「但是外食很貴吧?」

  「超商很便宜,而且我的收入並不差。」

  「可是那些不營養對不對?」虎杖追問。

  「不一定,不論如何這份人情我是不能接受的。」雖說虎杖年紀還小,七海仍會好好向他解釋許多人情世故:「好了,快回去吧,不要讓爺爺擔心。」七海送虎杖到玄關,離開前虎杖不死心地說:「那做新料理的時候幫我試吃呢?」

  七海放棄抵抗:「隨你吧。」這小子的固執他不是沒領教過。

  「說好了哦!」虎杖伸出小指頭道。

  七海自小對這種儀式性的約定不以為然,只有具備法律效力的紙本契約才能令他正視。但對一個孩子來說,光是口頭上的諾言已十分重要。七海考慮了下,最後還是獻出了不知道比虎杖長多少的小指:「可不要拿失敗的料理給我。」

  虎杖笑著:「我只把最好的給娜娜明!」

  「是七海,不是娜娜明。」七海關上門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送虎杖離開後,七海到飯廳拿了餐具,打開假面騎士的盒蓋,裡頭簡單擺放幾樣家常菜,底下鋪著軟嫩的白米。雖然虎杖說是他第一次下廚,但他猜大部分還是由爺爺做出來的,否則以十歲的小孩來說也太厲害。

  飽飯後將餐盒洗乾淨,七海打算虎杖下次來敲門再還他。回到房間,拿起了書桌上未讀完的書籍,翻開書前,他看了一眼最一開始空曠無物的桌面,現已擺著幾個手工簡陋的美勞作品。有七海模樣的羊毛氈娃娃、熱縮片吊飾、馬賽克拼貼,以及其他唸不出名稱的物品,活像個七海的狂熱粉絲送的。五条提過,他還住在這裡時就常常收到虎杖的禮物,那孩子很擅長用自己的方式關懷別人。

  七海看著那些跟他一點都不像的美勞作品,沒有發覺自己的嘴角淺淺地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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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