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盡情喧鬧。

• 　漫畫372話後連載內容，未看慎入。

        　畢業舞會在亞洲還不是太盛行的活動，不過也有少數學校會自行舉辦，青葉城西的畢業舞會，便屬當地擁有特別禮俗的學校之一。

　　舞會並沒有特別規定得男女雙雙成對才能入場，即使獨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好友都可以前往。想當然，有伴侶的想與戀人留下高中最後的美好回憶，單身但有暗戀對象的則把握機會讓戀情成功展開。

　　及川作為校內人氣王，自然是許多女性想邀請的目標，同級生裡大家也認為及川大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一同入場的女同學，不必像別人一樣辛辛苦苦尋找意願對象。

　　「吶，及川，找到理想的對象了嗎？」松川輕挑地用手肘碰著及川上臂，這段時間三年級中最熱門的話題便是畢業舞會的舞伴確定好了沒。

　　「還沒，目前為止我都拒絕掉了。」及川趕緊將寶礦力吞下喉嚨後回答松川的問題。三年級現在是自願來受訓的關係，休息時間並不像以前管理得那麼嚴苛，可以輕鬆聊天到想下場練習的時候。

　　松川訝異道：「都拒絕？不是挺多人找你的嗎？標準也太高了吧？」相較接二連三被回絕的自己，及川實在太令人羨慕了。

　　「畢竟……怎麼說……接受了感覺非得和對方交往不可，但我現在沒有喜歡的女生。」而且就算接受單純作為舞伴的邀約，小岩肯定會一邊說著：「沒關係啊我不介意。」一邊吃好幾天的悶醋。

　　松川接著道：「你不是那種『好啊我們就先交往看看，合不來再分手吧。』的類型嗎？」

　　這席話讓及川有點氣有點無奈：「我只是看起來很輕浮而已，什麼時候一直換女朋友啦！」雖然他向來給人很花心的印象，也習慣了這樣的評語，但偶爾還是忍不住想替自己澄清。松川稍微思考下，娓娓道：「好像還真的沒有……」

　　「本來就沒有」及川悶悶地喝了口運動飲料，問：「你們呢？打算怎麼做？」

　　「找不到舞伴當然是跟兄弟一起啊，我跟花卷看起來是沒望了。本來以為得乾瞪眼看著你和女伴跳舞，要不要加入我們啊？」

　　及川想，加入松川的單身兄弟團應該會很輕鬆，在點頭答應前，他先確認一件事：「小岩呢？」

　　「岩泉？還沒問，你會比我清楚才對吧？他有舞伴嗎？」

　　「我想沒有。」準確而言是確定沒有，因為岩泉知道就算只是煙霧彈，他身邊的舞伴如果是他以外的人，及川的醋罈子會直接爆裂的。

　　於是和松川說好都沒有舞伴的話就四個人一起去吃喝玩樂。結束練習到社辦時，裡頭剩岩泉獨自準備考題等待他。見及川一打開門，岩泉便說：「都退役了還練到最後一個離開，哪有你這種畢業生？」

　　及川不慌不忙地說：「因為我還有大好前程啊！」他指的是接下來要去阿根廷的打算，的確為此他必須不停督促自己的訓練。岩泉沒有反駁，只丟了句：「改快換衣服。」便繼續埋頭苦讀。

　　及川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小岩，舞會決定得怎麼樣？」

　　「嗯？我會去啊。」

　　「欸！真的？」他的確期望岩泉可以答應，卻沒料到會這麼爽快。只是接下來的話差點讓他暈倒。

　　「我會去當工作人員。」

　　「……什麼？」及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等等、為什麼啊！」

　　「我是畢聯會的成員。」

　　「啊，對吼……」因為岩泉幾乎沒有和他提過畢聯會的工作，他差點忘了這件事。畢聯會成員大概沒什麼時間可以享受舞會。

　　雖然不能公開戀人關係出席，但至少用好朋友的名義也能製造點美好的回憶，原本他是這麼打算的，眼下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計畫泡湯。

　　面對及川的失落，岩泉不為所動：「抱歉，你跟松川一起去吧。他沒找到舞伴吧？」

　　「好吧，再加上花卷也不算太寂寞……」

　　「花卷找到舞伴了。」岩泉插嘴。

　　「什麼？」居然沒跟我們說？這個叛徒！

　　沒有岩泉作伴，及川對一生一次的畢業舞會少了很多期待，他和松川一逮到機會便不斷調侃花卷，搞得他有點無奈。而花卷和松川一樣存著疑問，及川明明很受歡迎，卻拒絕了所有女孩子的邀請，也沒有要主動出擊的意思。大概只有這點是三年級最意外的事情。

　　舞會當天和松川約了時間一起入場，岩泉是工作人員的關係，很早就在裡面準備。花卷則是特地來到他們面前炫耀一下後就和舞伴遊玩去了。及川和松川決定結束後一定要找時間好好捉弄他。

　　現場除了社交舞的活動，畢聯會也舉辦了一些小遊戲、邀請些表演團體開場，還有很多輕食點心可供食用。即使沒有舞伴也不至於閒得發慌，及川和松以及一些交情不錯的同學聊天打鬧，偶爾趁岩泉空檔時間搭話幾句。岩泉擔任舞會的機動組，只要沒有什麼突發狀況就不會太忙碌，主要任務就是支援各組的工作。

　　當天聚在一起多半都是沒有舞伴的人，有不少女生發現及川似乎沒有舞伴，打算把握最後的機會邀請，及川全部都好好推辭掉了。松川忍不住替及川感到可惜：「有很多可愛的女生欸……你真捨得拒絕啊，及川。」

　　「我是不會跟花卷一樣拋下你的。」及川安慰道。這句話有多少真意，松川就沒打算好好探究，但看在對方眼睜睜放棄許多機會的份上，他就相信及川這一回吧。至少他確實到最後都陪著松川，這點還是令他挺感動的。

　　舞會結束後，畢業生陸陸續續離去，和松川、花卷道別後，及川留在會場等待岩泉。

　　停止了音樂，熄掉了五彩燈光，截然不同於方才熱鬧的舞會，逐漸還原成體育館原本的樣貌。只剩些畢聯會的成員打掃環境。雖然不是畢聯會的人，但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決定跟著岩泉一起整理環境。岩泉多半負責搬運些重物，加上及川的幫忙，效率快上許多。

　　岩泉一面收拾一面說：「你……居然到最後都沒有接受任何人……」他本以為及川會因為無聊或想讓他吃醋，答應個比較順眼的女生下去跳舞，他就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我不是說不會做讓你生氣的事嗎？」舞會前向岩泉再三保證過的。

　　「少來，你明明一天到晚在讓我生氣。」

　　「那是你怒點太低了！」

　　他倆在鬥嘴中的狀態下完成收拾的工作，和總召跟其他人員打過招呼就先行離開。岩泉繼續說：「不過，還真難得你沒鬧脾氣，終於比較像高中生了。」他是指沒有一起參加舞會的事，若是以前早就擺著一張臉等著岩泉來安撫。

　　及川有點沒立場反駁，只好順著對方的話：「難得的畢業舞會，不想把氣氛改得太差嘛……」怎麼說自己的個性他還是清楚的。

　　在快要走出校園時，及川突然拉著岩泉往其他方向走去。「唔、喂、及川？」及川帶著他來到燈光微弱的庭園，這個時間點校園內空無一人，原則上舞會結束後是禁止學生逗留校園內。

　　依照他對及川的了解，被拉到四下無人、光線又不佳的場所，通常是不懷好意的開始……

　　岩泉連忙道：「喂，你可不要在這種地方亂來！」

　　「嗯？」及川疑惑了下，恍然大悟：「對耶，也可以試著……唔啊！」話音還未落就被岩泉不是很認真的拳頭揍臉打斷。「我要走了。」

　　「等、等一下！我沒有要做這種事啦！」及川連忙拉回岩泉。

　　已經累了一個晚上的岩泉實在給不出好臉色，沒有生氣地看著對方要搞什麼花樣。只見他用手機搜尋著什麼，接著放在一旁的花圃磚上，喇吧傳出緩慢而優美的樂音。這時岩泉才明白及川的用意。

　　他身著西裝的挺拔身影，踩踏著輕脆聲響的皮鞋緩步走來，微弱燈光的照射下，讓及川有那麼點像是童話故事裡午夜時刻出現的王子。

　　站到岩泉面前，及川展開他熟練的迷人微笑，帶著一點點緊張，向對方彎下身段輕聲問道：「你願意跟我跳支舞嗎？」變得沉穩的嗓音令他像是彬彬有禮的紳士。

　　看到這畫面，岩泉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心花怒放。他雖然不浪漫，但及川沒有預期的驚喜，他還是挺喜歡的。

　　「……我可不會跳女生的舞步哦。」

　　「沒問題！我剛剛看了很久，簡單的我還行！。」這是他剛才花了點時間觀察女孩子的目的。

　　在岩泉搭上及川的腰時，及川像是忍了許久地、開懷地笑了。

　　就算從小看到大，岩泉心理從來沒否認，及川的確長得很好看，隨便一個微笑就能勾走別人的心似的。

　　看他一臉滿足的樣子，岩泉想他大概真的很期待能和自己一起參加舞會，

可惜即便能夠參與，他們也不可能像這樣在舞池裡跳著。

　　因為從一開始就確定不會以畢業生得身分參加舞會，岩泉完全沒有記下舞步，只憑著印象踏著舞步，頻頻踩到及川的皮鞋。

　　「小岩！我的鞋子快被你踩爛了！」

　　「囉嗦！我沒有練嘛！」

　　看著岩泉有些急躁無措的模樣，及川忍不住失笑，惹得岩泉更用力地踩住及川。「對不起啦！我不會再笑你了，很痛啊！」岩泉這才停住。

　　兩人跳得不是很順利，及川索性抱住岩泉的身體，相近的身高讓頭部可以輕鬆靠在彼此的肩上，跟著輕緩的音樂隨意搖擺著。

　　他們難得地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陪著對方，細細感受著時間流逝。

　　「……及川，你什麼時候會離開？」岩泉在戀人耳邊低聲問。

　　「先打工存點錢，一邊學語言，球隊甄試過了才會真的搬過去。」

　　及川沒有跟任何同儕商量過，直到前陣子，毫無預兆地和岩泉告知了他打算到阿根廷打球的事。

　　及川知道自己應該要先跟岩泉討論，只是當時的他不曉得該如何開口。儘管他不認為岩泉會反對他的決定，甚至不覺得會因此難過，然而告訴岩泉的當下，除了震驚和錯愕，其實並沒有感受到其他正面情緒。他只是淡淡地問：「你是認真的嗎？」

　　「嗯，認真的。」及川嚴肅的臉龐不帶一絲玩笑，岩泉知道他下定決心要好好做一件事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你要好好加油啊。」他不確定當時自己是真心替他打氣，或只是不曉得應該在那樣的場合說些什麼，只能在滿滿的詫異裡擠出一點鎮定，平淡地說出這句話。

　　在這之前他對阿根廷的了解不太多，只知道他們小時候崇拜的偶像是來自阿根廷的排球選手。他查了很多阿根廷的資料，完全想像不到不久後的未來及川要在那樣陌生的國度生活。

　　日本和阿根廷時差將近十二個小時，搭飛機至少要一天的時間，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一下子要拉開成這麼遙遠的戀情，就連岩泉自己都沒什麼信心，他和及川是不是真的能好好繼續下去。

　　隨著時間推進，他愈感受到及川即將離他而去的消逝感，好似一直存在他身體一部份的東西要被抽走，儘管這樣的現實還沒到來，卻覺得擺在他眼前的空虛正在迎接著他。

　　及川真的要離開了嗎？

　　「……小岩，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跟你說。」及川小幅度地加重了擁抱的力度：「雖然你一定不會說這種話，但如果小岩哭著求我不要走，我可能真的會心軟不去阿根廷了。」

　　「……我不會說的。」

　　及川突然抽離靠在岩泉肩上的頭殼：「欸？其實、我還挺想聽你講一次看看。」

　　「你到底是要去還是不要去？」雖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個人可以不要這麼矛盾這麼任性嗎？

　　「要、要……」說完，他又將頭靠回岩泉的耳邊，用鼻尖氣息輕聞著岩泉臉龐上的氣味。

　　雖說是自己深思熟慮後所做的決定，也還沒真正迎來離別的日子，及川偶爾還是會替他所做的選擇感到不安。如果只是為了排球，所有事情牙一咬都能撐過，唯獨岩泉令他放不下心的存在。

　　一下子要和喜歡的人分開這麼遠的距離，不論及川還是岩泉，都會為這樣的事情感到害怕的。

　　「小岩……」及川很慢很慢地說著：「我會很想你的……」像是要好好地把一言一字放進岩泉的耳裡。

　　岩泉難得聽著及川的甜言蜜語沒有起雞皮疙瘩，或許他心底其實也期待著及川對他說出來。他們沒有辦法在不確定的未來給對方什麼保證，這話大概已經是眼前所能兌現最大的承諾了吧。

　　「嗯……」岩泉平靜地回應著，緊緊抱著以後鮮少機會能擁抱的身體，等待音樂到結束的那一刻。

　　哈囉大家，先來說說這篇文章的靈感，只是突然想到台灣有少數高中有畢業舞會的活動，接著有了畢業生及岩在舞會結束後私下跳舞的片段，決定來寫看看一個小短篇。

　　漫畫最終章的連載每一篇都讓人感覺：「呀，這些人真的長大了。」一點興慰一點惋惜，惋惜這麼好的作品居然也悄悄地迎來完結。

　　全國大賽後就沒什麼戲分的及川，沒想到最終章直接飛到阿根廷打排球，很意外又覺得是個很棒的決定。替及川為排球不斷努力感到高興時，又想到小岩應該留在日本吧？這樣兩人豈不是遠距離戀愛？好像有東西可以寫？（靈感湧現）

　　很久沒創作的及岩文就這樣生出來了，希望看到這裡的你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