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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呵——」山口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大呵欠,雖然在月島面前早就沒形象可言了。

        「已經是第四個,拜託你別再打了。」完全沒有睡覺的月島,生理上開始出現催促他休息的徵兆。

        「很睏嘛……」對作息算是規律的山口來說,睡沒兩個小時就被挖了起來,精神當然不可能會好。

        「要是剛剛你睡在自己家,現在應該還躺在床上吧。」

        山口在月島家過夜,不過也只是放學後待在月島家而已。

很會賴床的山口,要是沒有人在旁邊把他搖醒的話,有極高機率會放縱自己繼續入睡,偶爾有什麼重大活動時,他們會在其中一人家裡過夜,為了準時叫醒山口。

        說起來是什麼時候發展了這樣的習慣呢?似乎是小學時山口因為睡過頭缺席了一次的校外教學非常難過,月島那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地對他道:「以後校外教學乾脆睡我家算了,我會負責把你給叫醒。」然後下一次山口就真的這麼做了。

        仔細想來,大概是因為那一次山口沒有一起參加校外教學,習慣旁邊有人不停講話的月島,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寂寞吧。

        明明認識山口之前也很少和人交流的月島,原來已經習慣有人陪伴的狀態嗎?

        「嗯,或許吧……阿月謝謝你……。」說完又立即打了呵欠,第五個。

        看得月島也好想睡啊……但是維持走路運動狀態的現在又沒得補眠,至少要撐到坐校車才行。

        「要是走到睡著我可不背你。」話是這麼說,就算山口真的突然倒在地上睡覺,他還是會用他薄弱的肌力與耐力拖到學校吧。

        「我會努力的……」顯然根本沒睡醒的山口語帶模糊,眼睛到底有沒有張開月島還看不太出來。倘若呈現和影山一樣的白眼狀態,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山口。」看著他從家裡一路快走到學校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此時月島忽然起了念頭。待會兒會徹底清醒也不一定。

        「嗯……?唔、唔嗯?」

        瞬時放大好幾倍的月島的臉,鏡框輕輕撞上他的眉毛,眼鏡似乎從月島平時戴的位置上歪掉了。

        好熱。

        臉頰和嘴唇都是。

        山口半瞇著的眼睛頓時睜大。

        微微地好像聽到了某種水的聲音,在月島離開山口的嘴唇時同時響起。「醒了嗎?」

        醒了嗎……?月島這樣問。

        為什麼要問他醒了嗎?難道方才從家裡走來的路途都不是現實嗎?其實他現在還躺在床上,做了和月島接吻的夢後醒了過來,接著他來問自己有沒有清醒,是嗎?

        ……欸?」

        「你……真是。」月島的眼神似乎帶著寵溺地透露著無奈二字,山口不曉得是不是他看錯了,還是就連現在都還在作夢。這次在他唇前的不只是月島薄薄的唇瓣,還有伸到口中的舌頭。

        「唔……嗯——」比起嘴唇溫度更高一些的舌頭毫無預警地滑進自己的嘴裡,被月島佔據的口腔內,對方的舌尖正不斷挑逗著他柔軟厚實的舌中,接著深入至後方的舌根,令山口頓時湧上異物侵襲的意念,生理反射性地想將嘴裡的東西吐出來。他忍不住開始咳嗽,月島發現自己不小心做過頭,連忙退出山口的嘴巴,待他咳嗽完比較舒服後,些許緊張地問著:「好點嗎?」

        「唔……嗯,沒事。」差點侵入喉嚨的不適感消失了,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卻還沒消停下來。

        山口只見月島再一次湊近他的面前,但月島沒有急著行動,先是輕輕地用鼻尖摩擦對方的鼻子,距離近得山口完全無法對焦月島的臉,模糊的視線反而讓肌膚的感受更加清晰。

        儘管沒有開口,為了避免剛才讓山口不適的狀況,月島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雖然四唇極度相近,卻還沒有要更進一步的意思。

        夏季的凌晨裡十分涼爽,月島的靠近彷彿讓周遭的氣溫小幅度地上升,山口頓時覺得不論是體溫還是心跳都往更高的數值發展。這些失控彷彿讓他的腦袋燒昏頭似地,他只能下意識地回應月島的慾望。

        在親吻方面兩人都還只是新手,只能以生澀的技巧回應對方的期待。然而光是相互觸碰就令人緊張不已,山口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手足無措地顫抖著,雙手已不知不覺緊捉住月島腰間的衣料。月島誤以為山口擁上了自己,在深入親吻的同時將一手安在山口的腰上,另一手輕按住他的後腦勺,讓彼此的雙唇沒有任何機會分離一瞬。月島只能憑著記憶,將他透過各種媒體吸收到的親吻資訊實踐在這一刻,舌頭在不知道是誰的空腔內交纏著,時而抽離去吸吮或輕咬山口的嘴唇,不停地將攪和的唾液在雙方的唇瓣上留下自己的氣味。

        其實這一吻並沒有持續很久時間,山口卻覺得似乎幾分鐘過去。

        即使結束接吻,山口的嘴巴停留在月島抽離舌頭時的狀態而張著,沒有吞嚥的口水沿著嘴角流下。

        他完全呆滯了。

        「醒了沒?」月島問。

……——!」幾秒後,山口像是驚嚇到一樣,才意識到剛才所發生的事。

「你清醒了吧?」

「是醒過來沒錯……

「那就好,走吧。」

月島變回平時的模樣,態度平淡得近乎冷漠,剛才那個主動索吻並且纏綿不斷的人一瞬間就消失了。轉變如此之大一時間山口還沒辦法適應過來,只能愣在原地,熱得發燙的胸口還無法讓他回到戀情以外的現實。直到月島發覺山口沒跟上腳步,回頭又親了他的額頭:「快走吧。」

       

 

※※※

 

每個人都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教練看上去也是很想睡的姿態,負責駕駛的武田則是精神飽滿,厚重的眼鏡之下是雙清澈活力的瞳眸。在格外寧靜的午夜裡他的聲音變得特別顯眼,為了徹夜駕駛回家後有好好補充睡眠。果然成年人對於夜晚的適應力比學生來得更佳。

「好了,都到齊了嗎?」扣除掉留校補習的影日兩人,雖然點過名但保險起見仍再確認一次。

作為隊長,大地清楚自己不能和其他人一樣要死不活的模樣,點了人頭後向武田報告人數狀況。畢竟排球部的社員本來就不算多,這方面不需要多少時間。

所有社員接續上車後,儘管車上的座位供過於求,山口和月島還是會挑鄰近

的位置雙雙入座。

雖然剛剛被月島那麼一吻精神好了不少,一放鬆下來又想繼續睡了。沒多久山口又閉眼補眠,同樣精神不是很好的月島也沒有勉強自己,連眼鏡都沒摘下。醒來時天色和出發時是截然不同的亮度,月島感受到陽光的照射馬上醒了過來,而向來很會賴床的山口持續著睡眠的狀態。

        月島的肩膀承受著不大的重量,轉頭看去,原來是山口拿他的肩窩當枕頭睡了。不知道這種一點肉都沒有的枕頭舒不舒服,但看樣子山口躺了好段時間,口水像小溪流似的淌流下來,在島月肩上的布料濕掉一小片。

        山口睡覺會流口水早就不是什麼八卦,但還真是毫不客氣的沾濕了自己的衣服。算了,連口水都吃過,衣服再洗就乾淨了。今天要是別人他肯定一巴掌把對方給打醒。月島想用最小幅度的動作拿取包裡的面紙,可是背包放在座位下方,要在不移動肩膀的狀況下伸手觸碰就很有難度,更別說打開拉鍊。想了想月島索性直接用袖子擦掉山口的口水,結果還是繼續流著。

        下次睡覺把嘴巴關上,拜託你。這樣流口水有幾件衣服都不夠。他暗自想著。

        因為連耳機也沒辦法拿,月島就這麼盯著窗外的景色,偶爾將視線轉移到山口身上,半發呆地坐到了目的地,大部分人都在睡覺的關係,就連輕聲的談話都沒有,非常安靜地,只有巴士的引勤。山口很安穩的一路睡到目的地,中途隨著車身搖晃而沒有繼續倒在月島的肩上,月島這才終於能夠稍微伸展固定姿勢許久的身體,並把外套脫下。除了車上開空調會冷以外,在夏天集訓的這幾天應該不需要穿到外套,可以順勢洗一洗。

        山口醒來後月島就把外套收進包裡,根本不曉得在對方的衣服留下什麼傑作,月島也沒打算告訴他,只說了:「你有辦法睡覺不流口水嗎?」

        「呃……要怎麼樣才可以不流口水……

        「把嘴巴閉上。」

        「睡覺的時候哪會管那麼多。」山口說這句話時輕輕皺了眉,賭氣性質的嘟起嘴來,但他本人大概沒有自覺做了這般孩子氣的舉動。對一個身型高大的男性來說這麼做也沒有辦法讓旁人激起:「好可愛啊。」之類的想法。

        不過,如果可愛的標準限定為比自己要矮小的人,那山口絕對符合標準。

        好可愛啊。月島不由得閃過這樣的意念。

        「誰睡覺的時候會把嘴巴張得這麼大。」

        「每、每個人睡覺都有自己的習慣啊,阿月有時候也會被自己鼾聲給嚇醒!」

        「什麼有時候?那是非常、非常偶爾的事,哪算習慣。而且我平常睡覺不打呼。」目前為止除了山口以外,明光也曾指出自己睡覺會打呼的事實,雖然機率很低,但是正因為完全想像不到所以意外程度相當高。這種有損形象的行為,月島實在不是很想承認。

        隨著與體育館的距離愈近,目標方向傳來截然不同層級的吆喝與各種響亮的打擊聲,聚集著可以說是被挑選過、實力堅強的學校,這裡的所有選手都不是隨便預賽複賽可以遇到的高素質。而能夠在這樣的場合裡參與訓練,已經不很幸運可以帶過的字詞。

        從沒接觸過這種情形的山口帶著一點不安,更多的是興奮與雀躍,最近變得積極投入練習的他,到了可以吸收更多不一樣、讓自己變得更強的訓練地,那種期待可想而知。從他早上為了叫山口起床就花了十五分鐘這點就能判斷,他昨晚到底亢奮到多晚才睡著。

        有種麻煩的感覺。

        既然素質頂尖,月島相信除了天賦,大量的心力當然是不可缺少的,這裡聚集的強者,和烏野排球部的其他人一樣,甚至可能更多、更加熱愛,或是專注在訓練上。

        為了能夠進入全國大賽的名額,以及在那裡拿點成績的渺茫希望。

        為了連捕捉一絲微光而奮鬥三年,投注所有時間所有熱情,明明有極高的機率換回一場空,卻還是願意做出這般犧牲。

        明光將初中獎盃摔在地上的畫面猛地跑過腦海。

        這就是熱血一趟的結果。

        而山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種人。

        和其他學校的隊員及教練打過招呼後,並沒有給予太多事前準備,大地馬上要所有人換上鞋子熱身,暖身結束後立刻展開一場對抗賽。至於不在先發名單的球員,和其他學校的候補組隊,進行其他練習賽。

        社團活動時間,除了熱身、體能、重量和輔助訓練外,分組練習和個別練習,他們都是分開的,尤其最近的練習賽和對抗賽形勢的訓練逐漸增加,月島在社團活動中和山口一同行動的時間越來越少,當然月島還不至於分開這麼一下就感到煩悶,他可不是隨時都想黏在喜歡的人的類型。比起團體他更喜歡獨自一人。

        雖然自從認識山口後他就很少是真正獨處。

        那傢伙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會待在旁邊,或高興或悲傷,不管要大笑還是要大哭都會在月島面前表現出來。

        說到哭,山口原本很愛哭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哭喪著一張臉,之後開始交流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玻璃心,話一說錯就掉起眼淚來,讓月島覺得很煩。「這麼愛哭的話乾脆去加入女生那邊玩扮家家酒好了。」他也說過這麼重的話。

        比賽輸了也會哭得很慘,啊,但不管是誰,再堅強的男孩,不知道為什麼遇上敗北的比賽,比被女朋友甩掉還更痛苦似地,會很輕易地掉下男兒淚。所以這不能算在愛哭的範圍。扣掉這個,山口上次哭是什麼時候呢?

        月島記憶的時間軸拉了好一段距離才回溯到山口為了比賽以外的事情而哭,居然是國一的時候。被同班的男孩子集體惡作劇,最後還是月島出面才停止被欺負的遊戲。

        其實他早就不愛哭了。

 

 


 

很久沒寫後記了。

很抱歉我寫了這麼久,因為字數意外地多,故事章節也整理很久,其實實際上的進度比部落格上PO的多很多,不過保險起見都還是慢慢發文這樣。

剛上大學的時候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學業,寫文就中斷了好長一段時間,今年暑假比較有空才又開始繼續寫,這麼任性真是不好意思。

然後我的長篇文實在是有點多,大概因為一方面自己對故事的控制力很差,另一方面又很喜歡這種慢節奏醞釀出來的感情。雖然真的很拖節奏,打字的手也停不下來就硬幹下去了哈哈......

進到這篇文章看月山兩人故事的你,很謝謝你願意看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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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