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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情還處在失措的狀態,沒辦法任何動作只剩下呼喊可阻止我。

  「……對不起。」收回騷擾著笠松的左手,事實上就連我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能往底下看去,這種時候是不曉得眼睛該擺哪裡的尷尬時刻。

  因為我對笠松有那樣的心情,帶點某種成分的舉動會讓我胡思亂想起來,像是作賊心虛似地。

  氣氛變得凝重,除了方才的失禮外,還有令我在意的是----

  他該不會發現到了什麼吧?

  拜託,不要……什麼都不要察覺……

  空氣有如千斤重,壓遍全身,不得動彈。

  忽然我的左手猛地拉扯過去,纖細卻強而有力的小腿壓制在頸部下方。這次是真正的動彈不得。  

  「十字固定!」

  我很意外他竟然還有這種心情可以玩,不過也可能只是我多心了?總而言之,好像又回到沒有聲明要結束的格鬥遊戲。

  「喂!這很痛、痛痛痛痛!很痛啊笠松!我認輸!」

  我使勁喊著,手臂的拉扯好像快要斷掉一樣,萬一真的玩到受傷就不好了,已經是個高中生跟人家說:「我的手是因為玩打架遊戲脫臼的。」豈不是蠢斃了!

  當然他也不是不無講理的人,聽到我的投降立即鬆開,好讓有些急促的呼吸緩和下來。我緩緩起身,道:「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的啊……」雖然只是玩玩而已,不過這真的蠻危險的,摔角節目蠻常上演所以應該很好學,但我記得他不看摔角節目的啊。

  「這應該是身為男人都會的招式。」

  「聽你在胡扯!」

  「總之是我贏了,說好的牛奶兩瓶。」

  「好像沒有講到優勝獎品吧?別擅自決定啊。」

  「這是慣例。」

  好像剛剛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樣,說真的凝重的氛圍並不適合我們,我想他只是想破解沉悶而已。

  不約而同地誰都沒有提及,彼此決定不讓那幾秒鐘的事情般上檯面,開玩笑也不行。

  或許那只是我們都不想讓這段關係破裂的默契而已。

  不論是我還是笠松,再明白不過,朋友就是最大上限。

  後來我告訴那女的,笠松完全沒有要和他更進一步的意思,只是單純對吉他有興趣的同好。

  我沒有告訴笠松,她的表白,逕自替他回答。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因為我喜歡他,不想讓給別人。這個女人和我就是情敵的關係,沒人會把喜歡的人讓來讓去。

  就算性別上的障礙沒能更多進展,但我也沒辦法眼睜睜將笠松拱手讓人。

  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也不想讓別人擁有。

  我很自私。

  希望破滅後,那女人就越來越少在笠松面前現身,沒多久便說家人工作的關係必須轉學,給了他幾分樂譜當作餞別禮就消失無蹤了。我想她也不會因為失戀而轉學,所以應該是事實。

  雖然只是笠松沒有提起罷了,那女的像是沒出現過一樣,我再也沒聽說過她的任何消息,有和笠松繼續來往的話我會知道。一個對自己沒有那個意思的男生,要繼續交好對她來說大概很困難吧。儘管那是我給他的錯誤的思想。

  那兩人的春天就和季節變動一樣同步結束。高溫的日子漸漸來臨,又到了最難熬的訓練季,就算不需要和陸上部那樣在外頭曬太陽練習,體育館也悶熱得令人難以忍受,尤其在運動時上升的體溫和被汗水浸濕身體的時候。無論汗臭還是鞋子的味道都因為溫度的關係而加重。雖然這麼抱怨但其實只要習慣了都不算什麼。

  這一年笠松又長高幾公分,和我平視的日子不遠了,在籃球上與他人的劣勢縮短了點,各方面也因為長期累積的訓練增強許多,為了二年級的夏季聯賽卯足全力。一直以來跟著他腳步的我也明顯地感受到和一年級時的差別,面對新進的學弟總有不能輸他們的面子,拼死絕不能落後他們,結果就是逼得自己必須接受強度更大的課表。

  又開始過著與戀愛無緣的運動男子生活。說起來我一直都和這玩意兒無緣。

  「今天決定為了她而戰。」掃視門口替籃球部社員的女孩子們,挑了一個比較中意的外型道。說也奇怪,雖然很喜歡笠松沒錯,但對於女性也有喜歡的標準,偶爾我會問問自己搞不好其實女孩子也行。

  「這種目的的持久力不會很久的。」笠松在我身旁潑著冷水。自從那個女人後就再也沒有其他女生能夠好好與她交談。

  「待會兒準頭一定很好。」一說完他便馬上敲了我的頭頂。「上場了。」

  不過要為了誰而戰這種事根本辦不到,就算是笠松也沒辦法左右我在球場上的表現,全心全意投入練習的我除了怎麼做才能幫助隊伍得分外就無法思考更多的了。只有練習和比賽的熱血再麻木都感受得到。

  持續進步的人當然不可能只有笠松,或者該說進步這種是本人是很難感覺到的。但無論是運球的熟悉度與敏捷度和射籃時的手感都和往常比起來穩定許多,面對進攻的對手在防禦時的思考上有更多的餘裕,不會只靠著對方的動作傾向來臨時反應。

  對於投籃姿勢古怪的聲音漸漸地消失且轉為「特別的姿勢」這個評價,確實和一般的三分球比起來,我的出手時機並不是那麼好捉摸,對頭一次接觸的選手可以拖上好一段時間。

  在大家都有顯著進步的同時,海常那一年的選手陣幾乎號稱創部以來素質最優秀的陣容,一年級表現便十分傑出的早川與中村即使並非先發,在板凳上坐陣也讓人莫名地感到安心,雖然強敵洛山一直沒有被打敗過的紀錄,但就連預測報導都評估洛山或許將會首嚐敗北的滋味,看上去不論觀眾還是記者也有一部份是看好海常的。

  雖然我和一年級一樣沒有擔任先發,替補的次數卻明顯增多,有時後四節的時間有一半都是我在場上活動,對此並沒有任何不滿。我曉得這不是我個人的舞台秀,我只是海常隊伍裡的同樣想邁向獲勝的隊員。

  地區預選依照每年慣例由海常獲得縣賽冠軍並進入全國賽,我不知道是長年擁坐全國賽地位我們太過大意還是其他因素,確實誰都沒想到海常竟會在預賽第一場落敗。

  那是一個連外行人都看得出來,最後一分之差的失誤在於笠松的誤傳所致。

  一個最被看好並被冠上全國等級控衛甚至被籃球月刊單獨採訪過的明星球員,出現完全不該是他水準的錯誤。

  可想而知噓聲、責備與謾罵將會如不平靜的海面,浪淘不停不停地打在岸上。

  那時候的我剛好是替補上場的時間。

  我看著敵對球衣發出擊敗強豪的歡呼,並零星傳來「賺到了」之類令人想揍個幾拳的言詞,根本就是朝著笠松的失誤攻擊而來。穿著藍色球衣的每個人,用著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笠松。其實連我也是,連我都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你在幹什麼?」

  一名學長忍不住心中的不滿,直接在場上責問笠松,音量有點大,至少場上的海常隊員都聽得見。

  「那是你該有的水準嗎?」他繼續說著,靠近笠松的每一步彷彿會踩破地板般的沉重,那大概就是他怒氣的重量。

  「因為你一個人害了我們全部!」前輩大吼了起來,伸向笠松的手捉緊他的衣領並用力拉扯,因為大力吼罵把一些口水噴到笠松臉上。那舉動讓大家以為他會大打出手,其餘包括我的三人全上前阻止。「不要這樣!」我說,笠松則充滿畏懼地睜著大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夠了,這樣很難看。」同年級的前輩出聲道,雖然他這麼說,事後在背後講話的他是其中一個。甚至有人用社群網站表示球賽輸掉,沒有指名道姓但隱約地在責怪著誰。

  「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生氣。」嗯,輸就輸,大家都知道,努力冷靜自己是他們都還做得到的事,但很多時後那都不是自己的真心話。

  海常的火熱在其他兩位前輩的降溫下才不至弄得太難看,整隊完向對方鞠躬後,落魄地撤出場地。笠松默默走到武內源太面前,眼睛自始至終只敢盯著地板。

  「我想不必多說什麼,你都明白的一清二楚吧。」他沒有像平時那樣脾氣暴躁地,看見誰失誤就破口大罵。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該為球員增添壓力。笠松只是輕輕點頭。

  「這次的教訓好好記起來,為了下一次準備得更謹慎吧。」武內源太拍了拍笠松的肩膀,便示意他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從退場到收操到坐車,他一個字也不吐。前輩們也不會在他面前說三道四,他心中那股不甘能從凝重的氣氛感覺到,海常很少會因為輸球而垂頭喪氣,因為他們幾乎不知道連名份都拿不到的落敗是什麼感覺。

  直到回寢室時,笠松似乎才放鬆了一點點。但輸球的情緒依舊像黑霧一樣壟罩在他周圍揮散不去,同樣為輸球一員的我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那些在他耳裡聽起來可能更加諷刺罷了。

  洗過澡後,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是冥想那樣一動也不動地。

  沒有吵鬧地鬥嘴一點也不像只有我們兩個獨處時的氣氛。

  我走到笠松身旁的位置坐下。原來他在哭,背對著我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在哭。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的我將手放在他的背上輕拍著,好像要把他的淚水拍出來似地。接著他真的掉了一滴又一滴豆大的眼淚,不好聽的抽泣在房裡迴盪。

  短暫起身拿了包衛生紙再回來,一張張抽出面紙將他不斷滴落的眼淚和鼻涕擦拭著。昨天沒倒垃圾,沒多久裡頭裝滿了揉成一團的衛生紙。

  我輕輕揉著他的頭:「下一次贏回來,好嗎?」苦笑著,覺得自己的笑容大概沒什麼說服力。

  他什麼也沒有說,一直哭一直哭。我懂,這感覺太難受了。不明白的是那些學長一定也曉得這種滋味,卻還是責怪隊友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情,相互體諒不是團隊最基本的嗎?

  我用盡自己的全力讓笠松放鬆心情,放鬆這種事只有在親密的人面前做得出來。

  那個時候,我覺得,或許只有我能夠像這樣陪在他身邊。

  我認為應該只有我可以。

  直到他的出現完完全全顛覆我所認知。

 

 

 

 

 

 

 

 

 


 

 

森山的男友光芒(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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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