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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笠松的吉他放在家裡,一把老舊的木吉他,二手貨。除了籃球之外令人意外的興趣,從這點看得出來他音樂的天賦也相當不錯,雖然沒有請教過任何相關人士,確實彈得很不錯,唱歌也很好聽。不論從音樂還是運動的角度,對女孩子來說應該都是個頗具魅力的男性吧。

  就如約定的,笠松把難得的休息日獻給剛認識沒多久的女同學,雖然一個月只有四個星期天,但耐不住寂寞的弟弟們開始向我投訴抱怨著,結果像是因為失業老婆帶著小孩回娘家的落寞老爸在街頭籃球場上嘆著氣。我和二男坐在籃架下,最小的在我們面前不斷投籃,光是這個動作就能讓他消磨很多時間了。

  「哥哥最近都不陪我們打球。」笠松家二男喜歡和他大哥較勁籃球,或者說從他身上學習更為貼切。

  「所以我不是來陪你們了嗎。」

  「哥哥打得比較好。」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哥哥比較厲害。心理作用啦。」雖然他說的並沒有錯。

  「你的投籃姿勢很醜。」

  「你懂什麼啊小鬼,那個叫變則投籃,命中率百分百的。」覺得和小鬼聊天心智會跟著降低。變則投籃是什麼啊,又不是在平行世界打網球。

  「哥哥的命中率也很高。」

  「是、是,你哥最厲害了。」

  說起來這傢伙搞不好有戀兄情節,開口閉口都是哥哥、哥哥,倒是那小豆丁(三男)還沒那麼嚴重。

  時間流速變得好緩慢好緩慢,彼此沉默好像過了一個早上,但當我確認電子錶上的數字時,竟然才過五分鐘。

  「欸,森山。」

  「沒禮貌,要叫森山哥哥。」教幾次都不會,不受教。

  「哥哥最近都背著吉他去哪裡啊?」

  「怎麼,他沒告訴你?」

  「『我出門了,乖一點。』就走了。」

  「反正就是去彈吉他嘛,籃球一天到晚打也是會膩的。」不過對笠松而言,籃球是他一輩子的寶物吧。

  「森山你會打膩嗎?」這死小孩還是直呼我的姓氏。

  「不會哦。」

  「那哥哥怎麼會膩呢?」

  「誰曉得。」

  不管是誰心情都不是很好,只有小弟什麼都不知情地繼續投籃。看來笠松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想必他不希望弟弟們知道他太多有關情感的事情。

  我只是想要一個能夠吐露內心的對象,雖然不知道弟弟適不適合,但同為天涯淪落人的這股氣氛讓我有股想要訴說的衝動。

  「----他好像有喜歡的女生。」我想就算是弟弟也明白什麼叫做戀愛吧。

  「真的假的?」

  「不清楚呢。」

  「……所以哥哥星期日都去和那個女生約會囉?」

  聽到這個字眼,心情變得更糟糕。

  「可能吧。」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你不是哥哥的朋友嗎?」

  「難道政府有規定朋友就什麼都要知道嗎?」

  繼續拌嘴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小傢伙的籃球連框架都沒擦到便落地,慢慢跳到我的身前。「來一對一吧,先說好我可沒你哥哥那麼溫柔,做好輸慘的心理準備吧。」我讓最小的弟弟在旁邊觀戰,不斷投籃也讓小小的身體累了。

  「你才會輸慘哩,咧。」笠松平常是怎麼教育這小鬼啊,竟然給我擺鬼臉,大不敬!

  

※※※

 

  一切如常,彷彿什麼都沒有變化,但其實都在一點一點地改變,不真實的轉變,等到察覺的時候,才發現已經無法挽回。

  該說是因為旁觀者清嗎?身為第三人稱的我在一邊清清楚楚地看著兩人相處的經過,明明是個只要告白就能夠順利交往的兩個人,誰都遲遲沒有行動,看不透對方心思似地,事實上是如此簡單就能捉摸的。

  星期天的吉他教學還進行著,不過就我來看除了興趣之外就只是想要製造更多接近笠松機會的心機罷了,對從未接觸女性這麼長時間的笠松來說,這種事情自然猜測不到。

  過去兩個月變成我和笠松弟弟的吐口水大會,有學校的事、家裡的人、籃球的事,因為對象是小孩子,內容和口吻上和笠松交談時有不小刪改的差別,不過變成很好的抒發。

  但我想,今天就不再需要和弟弟兩個像孤獨老人一樣相互作伴。籃球這玩意兒多一點人打還是比較有趣。

  「那個,森山同學……」四下無人的體育館後門,用漫畫場景描述的話活像我要被告白似,不過事情才沒這麼浪漫,這女人表白我也不要。

  雖然是喜歡的人的朋友,但我們彼此的接觸僅止於碰面時打個招呼,剩下的時間她全都用來和笠松打交情,好讓笠松對她產生好感而能夠相互心意。事實上事情正如她所想地發展沒錯。

  「你喜歡笠松對吧?」要是讓她繼續磨磨蹭蹭下去會耽誤到回宿舍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聽到他的名字而緊張起來。「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好意思,但是、可以請你,幫我轉告笠松同學嗎?」

  好不容易終於要和十七年來第一個來往女孩子更進一步,對笠松來說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突破----別傻了我怎麼可能這樣想。

  不過在這種場和直白地說:「我不要。」似乎就顯得很小家子氣。

  ……再說,我也沒那個權利阻止他和喜歡的女生在一起吧。

  心中好像掀起了惡魔與天使的口水戰,一個叫他為了自己乾脆地拒絕吧,另一個聲音則希望他能夠無私地為了朋友。

  「我知道了。」

  總之算是理智多過於衝動的結果,短短幾秒鐘內一場與私心搏鬥的爭執在心中掀起大浪後打上防波堤,努力抑制了厭惡而差點產生的嫌隙。

  她低頭道謝便連忙離開,可能是受不了和我獨處的尷尬氣氛,或者不想讓笠松發現她私下拜託我這種事。從正門回到體育館時,身為值日生的笠松過了會兒才出來,確認體育館確實鎖上才離開。

  什麼時機說最好呢?現在?當然是趁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吧。把那女人喜歡他的事情好好地告訴他……

  明明告白的人是她,怎麼反倒由我出口變得這麼困難。

  難以啟齒。

  「怎麼了嗎?」見我遲遲沒有說話,笠松問著。平時只要我們兩個湊在一塊兒就會無話不談,說白一點就是很吵,太安靜的我反而會讓他不自在吧。

  「笠松……」現在嗎?四週變得好安靜,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們倆一樣。週遭的環境是不是在向我表示,此刻是最佳時機。

  不論天空、地表、建築、花草,眼球可見的一切全都是溫暖且強烈的橘紅,笠松灰藍的瞳孔也染上他的對比色,好漂亮。

  上頭映著臉色難看的我,清楚地想找個洞埋進去。

  為什麼你總是能夠毫無畏懼地看著我?像是所有事情都絲毫不像我隱藏似地攤開,難道你真的沒有對我的任何秘密嗎?

  喜歡誰之類的。

  啊啊,就算不說也看得出來,也許你已經料到不覺得有需要告知,或者……其實你一點都不想讓我知道……

  只是個一起長大一起懂事的朋友,擁有這種控制欲的我根本就是變態吧。但說到秘密我也沒什麼資格抱怨。

  我喜歡你。

  「剛剛大腿不小心拉到了。」

  「跟你說過做操專心點不是嗎?」

  嗯,我知道,我很專心,所以拉到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放心,小拉而已。」

  「等等記得冰敷。」

  「嗯。」

  退縮著。

  因為喜歡而小心翼翼到變得膽小。

  越在意越想忘越揮之不去,那女人的身影、聲音和幾小時前說的話,像不會停止的旋轉木馬一樣,繞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在原地提醒我她的存在。

  要是讓笠松明白她的心意,事態走向是清晰可預見的,但我無法想像他身邊的位置會被那女人取代。

  不對,不會被取代。

  她只是在比我更重要的位置而已。

  我不想要……

  「嗚。」軟綿綿的黑暗帶點力氣拍打在我臉上。是枕頭。

  「靈魂出竅嗎你?」枕頭挪開後刺眼的光線讓眼睛頓時難以適應,閉了會兒才有辦法張開看見笠松本人。

  「你該不會要說剛剛叫了我好幾次都沒回應?」

  「是這樣沒錯。」

  只能說人在專注的時候真的聽不見任何聲音,儘管眼下情況對我來說只會讓心情變得差勁。

  「噢,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想叫你而已。」朋友間總會為了無聊的小事煩對方,沒事也要找事。無所謂,你要煩我多少次都可以。

  「幹嘛,閒得發慌?你的數學算完了嗎?」數學好到讓平均學科不平衡的傢伙。

  「算完了。沒事的話來找樂子吧。」

  離就寢時間還很早,雖然是難得的悠閒,但身為男子高中生不把一天的時間填得滿滿好讓自己累一點似乎很難過。畢竟男生是個幼稚的生物,就算平時看上去很可靠很成熟的笠松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你知道什麼是最適合男子漢的遊戲嗎?」沒有任何工具的我只想到一個會被人不屑以待、能夠徒手的遊戲。

  「是什麼?」他眼神死的表情說明著已經料得我想出來的東西用不著期待。是有點爛啦。

  「那就是----格鬥技!」在後三字脫口前將床上的枕頭扔到笠松臉上,一時間失去平衡的笠松往後倒去,對我突地飛撲抵抗不過來,任由力氣和體型及位置都佔著優勢得我壓在他的床上。

  「幹!沒有格鬥技這樣子玩的、喂、森、噗、不要用啦,很癢耶!」

  是,沒有格鬥技是這個鬼樣子。我很少用這一招捉弄笠松,他很怕癢。

  基本上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敏感帶,只要在他每吋肌膚表面輕輕搔過就會讓他受不了,這可是只有我知道的弱點,小時後在玩打架遊戲都用這一招終結回合。

  「這樣就想投降了嗎?笠松選手。」結實的腹肌在我這隻手不安分的攻擊下抵抗性地顫抖著,不斷四處移動想要擺脫。當然不可能輕易讓他得逞。

  不過笠松也不可能乖乖地任我擺布,小腿猛地上抬至我的大腿中間,接觸那瞬間讓我反射性保護自己的重要部位,雙腳用力一蹬且重心不穩地,換我摔到自己的床上。幸好床與床的間隔很小,不然就要撞到後腦勺了。

  在他準備將重量通通放在我身上時,我捉住他的手臂使力往旁邊推去。順間扳回優勢。

  「可惡、不、哈哈、夠了森、山、不准繼續搔癢!」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最後那句話好好說完,可惜這麼做都只是徒勞無功,遊戲才剛開始怎麼能這麼快結束呢?掌握主導權的雙手朝著笠松的上身襲擊而去,那裡一直是最受不了的地方,他開始忍不住笑意而擠出淚水。

  衣服自然而然地掀起,有著色差的四肢和核心部位,因為訓練的關係幾乎見不著脂肪,身體的線條漂亮且如公式般地呈現。該胸肌是胸肌,該腹肌是腹肌。

  如果說一切失衡的起頭大概就是這裡了吧。

  不論回想幾次都想一頭撞牆好讓自己失去記憶的起點。

  「不、森山、夠了……!嗯、嗯!」

   一個不屬於搔癢而發出的聲音。

  好幾次我在看這外型和笠松幾分相像的GV裡,接受的那一方會發出的聲音。

  上衣撩起至鎖骨下方,為了讓他的雙手不多做反抗將其手腕捉住置於頭上方,被他的聲音愣得手還放在胸膛前。

  原來大腿抵在他的鼠蹊部中間,輕微的壓迫讓他感覺到了什麼吧。剛泛出沒多久的淚水還留在眼角。

  這景象簡直----

  像是侵犯的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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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