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他們沒有拖太多時間,回到宿舍是二十分鐘後的事,笠松立即走向森山所在的房間,還處在有些混亂狀態的黃瀨也就跟了著過去。見笠松似乎帶點火氣粗魯地轉開門把,裡頭除了未曾謀面的森山的室友一臉錯愕地看著門口,以及坐在床上滑手機滑到一半的森山,也是一張臭臉地望向他們,黃瀨還看到森山的書桌上放了兩碗盛得滿滿的飯菜,看來似乎是涼掉了。所以也有他的份囉?

  「吃好的也不找我,這樣還算朋友嗎?」

  重複了方才和電話裡一樣的話,黃瀨想不透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好生氣的,因為森山的表情看來不像是開玩笑。

  不過笠松瞥見桌上那兩個碗公,似乎理解了森山的怒氣,神色慢慢顯現出歉意。

  「......對不起。」

  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只有在森山面前才會偶爾出現這樣的笠松。

  森山只是默默地看著門口的兩人,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將兩個碗公遞給笠松。「不管在外面吃了多少,給我解決掉。」

  感覺上氣消了一半,森山的神情在這短暫的時間柔和了些,至於笠松,大概是無語應對,只道了聲謝謝。

  唉唉?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和好?還是冷戰?照這個情況看來是和好了吧?兩個大男人心胸沒那麼狹窄吧?黃瀨內心做了好幾個無意義的提問,接著森山輕輕將門給關上,就這樣結束只有他們兩人的吵架。

  笠松什麼也沒說,隨即回到房間,而身為室友的黃瀨自然是跟著他一同回去。笠松只是靜靜坐在書桌椅上吃著有些涼掉的飯菜,如果森山沒有打那通電話大概還在外面吃別的東西吧,畢竟那塊御好燒根本沒法滿足兩個運動員的胃。就黃瀨自己大腦還是傳送著飢餓的訊息,想必笠松也好不到哪去,不過那細嚼慢嚥的姿態總會讓人有種「其實他沒有很餓」的錯覺。

  這兩個月以來像是被感染一樣,黃瀨咀嚼的速度漸漸和笠松同步起來。所以這是最近消化比較好的關係嗎?

  黃瀨並不像笠松連日常生活都過得有些拘謹,選擇坐在柔軟的床鋪吃著晚餐。要是笠松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床就是用來睡覺的,躺坐在上頭嘴裡還咬著食物不怎麼規矩,不過這也是黃瀨的生活習慣,也沒去多管閒事了。是說那張書桌椅黃瀨也不曉得到底有沒有坐過?

  「前輩,你說森山前輩只會對你發脾氣嗎......?」

  這就像在外頭受到挫折的小孩會到家對父母擺臭臉的感覺......不,這比喻似乎不大對。

  「是沒錯。」笠松吞下了嘴內的炒蛋。

  相知甚深的朋友多少也會有過爭吵,既然不是第一次,那麼這回也會像以往那樣很快地和好吧。

  「其實......有時候會覺得,也許我沒想像中那麼了解森山。」

  笠松像是有感而發一樣,大概是森山這次的行為觸動到了某些記憶,他娓娓道來。

  唉唉?突然地要進入了什麼吐漏真心話的橋段嗎?雖然相處兩個月但確實沒怎麼聽過對方的心事,黃瀨訝異著。

  很自然地講了不含意義的「怎麼說?」,這麼一問笠松才方便進入下一段談話。

  「怎麼說啊......好像摸不透他一樣。」他露出了不明顯哀愁,黃瀨注意到。「覺得明明很要好,也很信任他。但確實,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

  「相反地,森山彷彿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那感覺,好像自己一點都不關心他,事實上卻又並非如此。因為笠松不論做什麼事都會想到森山,他記得以前連上廁所都會互找對方一塊兒去。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數。

  笠松的煩惱黃瀨也無法立刻回應,這類的事情他向來不拿手也不大了解,就算是朋友,但像他們那樣要好的死黨在黃瀨的生活圈一個也沒有。接著只好讓沉默在彼此之間叫囂著。

  思考了不少,及使是黃瀨對於朋友多少也有些感觸和經驗,以自己為前提像笠松解疑:「不一定要很了解對方才算是朋友吧,朋友本來就是個難以定義的位置。」

  「......也許久久才會想到一次,但可以確定的,那一定是對自己非常重要的吧。」

  停止了進食的動作,因為這番話而轉頭望向黃瀨,因為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而說出來的字句,笠松那應該是詫異的反應令黃瀨有點不知所措,嘴裡含著食物同時呆呆地瞧著笠松。

  說錯了什麼嗎?

  「你......竟然也會講這種話,比我想像中的還有內涵一點。」

  所以驚訝的點是這個嗎!什麼叫作比想像中還要內涵一點!我看起來真的這麼輕浮?

  「還以為你是那種看起來跟大家都很要好其實沒什麼朋友的人。」狠毒地毫不留情地當場這樣形容了對方。

  「事實上是這樣沒錯啦......」無奈黃瀨確實是這樣的人,不得不承認因為社交手腕不錯表面也挺會做的。「總之,森山前輩對你很重要對吧?那就不用在多心什麼了啦。」

  並沒有向笠松直接表明,這是近兩個月黃瀨在笠松身上觀察到的。

  雖然很堅強,同時也隱藏著很多脆弱的地方。

  只要觸動到某個開關,也許也會崩潰吧。有種笠松就是這種人的感覺。

  會讓人想好好探探他的內心、想明白笠松真正的想法,想看看笠松軟弱的那一面,想知道許多外人不知道的笠松。

  甚至是,連森山都不知道的。

  莫名的敵對意識,在黃瀨的心中悄悄萌生並開始蔓延。

  不曉得有開始在思考些什麼,笠松再度陷入獨自沉思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而他與森山的話題在開口後轉得有點牽強,看得出來他不想再多討論這件事,無法知曉是因為主題有些沉重,還是不想讓黃瀨知道得太多。

  「假日應該也不會工作了吧?」

  「嗯。」

  「那,好好休息。」

  「嗯。」

  黃瀨不知道最近偶爾會湧上的失落感是源自於什麼。

 

  

  非常難得地禮拜六不需要練習,不過有些人總會覺得沒有練習就混身不自在,體育練到最後大部分人都會有這種可以說是職業病的問題,說好聽點是積極上進,難得的休息時間還讓身體增加疲勞的運動選手並不少,雖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習慣,但笠松沒那個心情還去接觸訓練,平實就操得半死不活,沒事還去亂動,簡直有病。

  就算如此也依然沒閒著,為了談論練習賽相關內容必須到他校拜訪,仍處理著籃球部的事情。

  ----想去買雙新球鞋────現在這雙的破洞已經有點嚴重,再穿下去很容易受傷的。

  談完練習賽是早上的事,現在有一整個下午讓笠松自由分配時間。雖然很久沒彈吉他,不過還是先去找雙球鞋吧。沒記錯的話森山和小堀他們好像也去挑鞋子了?

  總覺得,好像沒練到什麼,時間就這麼飛快的流去,感覺還沒有拚盡全力地投入籃球,雖然實際上還有一段時間,但總覺得很快地就會迎接I˙H的到來,到時候想彌補些什麼真的都太遲了。

  除了已經伴隨他將近十年人生的籃球,還有幾乎和籃球一樣陪著他也近十年的森山。

  畢業之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繼續打籃球。總之不管有沒有都是得分道揚鑣的吧。

  這麼說來,除了籃球,他確實不曉得森山還喜歡些什麼,比如說愛吃的食物之類的。

  真的對他,什麼都不知道。

  「前輩?」

  明明才介入兩個月的生活,對這熟悉到不行的嗓音,笠松已經知道是誰在喚著他的稱呼。

  「靠,又是你。」看到都不想再看了。

  「太過份了!什麼叫作又是我,有厭惡到需要罵髒話嗎!」

  「難道你一個禮拜就有六天必須和我相處都不覺得膩嗎?」

  「才不會呢。和前輩一起生活很愉快哦。」

  笠松愣了愣。聽起來像是真心話,但也有可能是做做樣子,他這麼想。

  ----姑且當作是前者好了。

  「是嗎......」笠松吞了吞口水,「話說回來,穿成這樣是要去哪裡?」瞧著黃瀨的穿著,雖然並不是刻意去做搭配,應該說其實還挺隨性的,簡單帶有英文字母的白色T恤,加上黑色牛仔褲和休閒鞋,還有大概是用來掩蓋容貌的墨鏡跟藍黑色鴨舌帽。「你以為你是好萊烏巨星哦?出個門遮遮掩掩的。」不得不承認就算只是隨意穿搭也足以讓人用帥氣來形容,黃瀨就是擁有這麼優良的先天麗質。

  「並沒有......只是最近走在路上被認出來的機率有變高些,我不想出來逛街還要簽名拍照什麼,很麻煩的。」

  是陳述事實沒錯,這種無法否認的自褒果然最令人火大卻又無奈。

  「別若無其事地炫耀自己好嗎?」笠松在黃瀨的休閒鞋上施些力氣地踩了一腳。。

  「唔、痛啊!」總覺得前輩揍我好像已經揍習慣了......。「是說前輩的穿著也很意外啊.....還以為會是運動裝之類的。」將話題對象轉為笠松。確實他身上的服飾也是黃瀨預料之外。黑色的七分袖配上紅白格子的連帽式襯衫,下半身則穿著藍色的七分反摺牛仔褲,以及淺褐色的休閒鞋。

  前輩的腳踝不曉得是因為骨架較大還是身材較為高瘦,滿明顯的呢。

  ......注意人家的腳踝做什麼,平常看不到的關係?不對,在宿舍就可以看到了。

  「幹嘛一直看我的腳?」透過墨鏡,隱約能見黃瀨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腳上,於是笠松問道。

  「呃、沒什麼。」沒有將留意的點老實告訴笠松,不過若真的和他坦白吸引自己目光的東西是前輩的腳踝,大概會被用奇怪眼神看待吧。

  「那麼,你要去哪逛?」決定把最剛開始的問題再稍微重述一次並增加確切地點。

  「有的練習服穿不下了,想買幾件來替換。」

  經黃瀨這麼一說,笠松才注意到他的身高似乎又比開學的時候高了一些。這人是怪胎嗎?才兩個月就明顯地增長。

  「----是有長高一點。」可惡!到底用什麼方法才可以長這麼快這麼高!

  「是吧!昨天有量過呢,長了三、四公分。」難怪最近覺得前輩好像更嬌小了點。

  「體育用品店是吧?走吧。」

  一時半刻還有點不及反應,不過可以理解笠松表示他會和他一塊兒去。

  哦哦,現在這個發展是要約會嗎?

  ----不對!不是約會!黃瀨涼太你腦袋秀逗了嗎!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不正常了混蛋!我跟前輩只是、單純地在路上相遇,然後決定一起挑體育用品!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嘎啊----!

  「發什麼呆啊!丟下你不管哦!」 

  「啊、等我一下!」

 

 

  因為假日的關係,商圈的人潮明顯地比平時擁擠了好幾倍,就算笠松的身高將近一百八,在人龍不斷推擠下已經有好幾次被小小地分開,最後黃瀨乾脆直接將手掌靠在笠松的後背,比較不會造成分散的困擾。

  「前輩今天也打算出門逛街?」

  想起自己還不明白笠松出門的理由,黃瀨問。

  「本來是去和別的學校討論練習的事,很快就談完了。想說鞋子也快撐不下去就來買一雙。」

  「是嗎......假日還要處理隊上的事情,還真辛苦啊......。又要打練習賽?」

  「沒,我拒絕了。」被擦身而過的男子撞了下肩膀,有點不穩的笠松立即讓黃瀨後方的手支撐住,而黃瀨下意識地往笠松的腰稍微摟過去,好讓自己比較好施力。「才剛和誠凜打過練習賽,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打一場只會徒增疲勞,沒什麼收穫。而且對方也不是什麼會對海常有嚴重威脅的強校,沒必要去浪費這個體力。」

  「這樣聽來是他們要求打練習賽的吧?」

  「嗯,很纏人呢,監督一再拒絕還不肯死心。所以今天才親自過去做最後談判。」

  即便戴上了帽子和墨鏡,黃瀨俊美的外表也不會這樣就減了分,反倒多了一種酷帥的氣息,還是有許多女性路過會多過幾眼,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習慣了。

  「前輩一個人?森山前輩沒去嗎?」

  「為什麼要覺得森山一定會在我旁邊啊?是一個人。」

  以為前天晚上的事情倆人可能還在冷戰,發覺自己有點不識相,黃瀨趕緊道歉。「哦......抱歉。」

  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認為森山一定會在笠松身旁。

arrow
arrow

    祐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