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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得趕快再找個話題來聊聊,不然又要陷入靜默的尷尬氣氛。不論是黃瀨還是笠松,他們彼此都有著這樣的想法,但到底要聊什麼呢?面對一個認識不過兩天的學長(學弟)。

 

  對於這類的事情黃瀨比較拿手,在外頭有些社會經歷多少比較知道和初識的人該如何做點簡單的相處,還在懊惱的笠松就這麼被黃瀨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思緒。

 

  「前輩,你有什麼興趣嗎?」這麼說來他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對方呢,不過也才認識兩天而已,要深入還是得長時間共處才行,黃瀨只能像聯誼那樣隨便問個許多場合都會出現的普遍問題。

 

  「籃球啊。」

 

  ......我是不是問了個廢話?

 

  「沒有其他嗎?」

 

  「有的哦,」雖然猶豫了下,但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笠松還是大方的讓黃瀨知道自己的第二專長:「吉他。」

 

  聞言,黃瀨的表情除了吃驚還帶著疑惑:「吉他?」瞬間放大的音量讓笠松的耳朵有點不舒服。沒錯,和他不熟的人知曉這個整天只知道打籃球的青春男孩竟然會彈著與自己幾乎沒辦法搭襯的樂器,通常都像黃瀨這樣詫異。

 

    「不行嗎?」沒人說運動員興趣就一定要跟體育有關吧?

 

  不知怎的聽起來有點像是威脅的口氣,黃瀨趕緊說著:「沒、可以的。」緩和下氣氛,當然笠松沒有生氣,只是個性上強硬了點脫口而出不夠溫柔的回應。

 

  「不過還真是意外呢,想到前輩彈著吉他......」說實在,那畫面有點無法想像。不知不覺中黃瀨對笠松提升了些好感,是反差的關係嗎?這種正經八百的人學吉他當然是因為興趣吧?為了把妹而學吉他這樣膚淺的源由絕對不是他的風格,森山就得另當別論了。

 

  「......有機會可以彈給你聽聽,有機會。」

 

  感覺是想證明些什麼才這麼講,不過黃瀨決定讓他在高中生活裡有這小小的期待吧,雖然可能只是隨口說說的。

 

  稍微熱絡的對話只持續這麼一下子,截斷話題的沉默也沒有佔多少時間,黃瀨又隨即問:「我說前輩,你不問我的興趣什麼的嗎?」這樣問好像有點自戀,希望自己被關注似的,不過他只是提醒笠松,你可以主動開口。

 

  「興趣是籃球,特技是卡拉OK。我記住了。」入部的自我介紹很熱情地這麼說了,他沒忘記因為這樣黃瀨討了一踹。「你喜歡唱歌?」笠松問著。

 

  「......怎麼說呢......,因為唱歌可以讓腦袋一片空白,跟其他東西比起來,是喜歡吧。」

 

  黃瀨喜歡享受在自我世界的短暫時光,忘卻一切只容得下音樂和歌詞,他不討厭這種感覺。

 

  想要唱就唱,無聊哼哼曲子也不錯,唱歌是每個人個權利,也是享受生活的一種方式。

 

  沒錯,享受著生活。

 

  「要唱個兩句嗎?」

 

  笠松沒由來地笑了,清澈的瞳孔照映著黃瀨。

 

  這就是他長的模樣嗎?明明使用著這副身軀,熟悉不過的臉龐卻還是感到些許陌生。

 

  但確確實實的,現在的黃瀨就是最真實的自我吧,不必迎合他人展開麻木的微笑,故做爽朗的做作姿態也會使人感到疲憊的。回頭想想,似乎只有獨處時才會放鬆自己,已經是懂事的年紀了,也不太會在家人面前撒嬌或抱怨之類。

 

  「哈哈哈,下次吧。乾脆前輩你談吉他的時候再和著唱吧。」

 

  洗淨了手扭緊水龍頭,他將最後一個盤子放到旁邊的碗槽,不知不覺中將所有碗盤都清洗乾淨了。

 

  鮮少時候,黃瀨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比如現在。

 

 

 

 

 

  回到房間後笠松拿了盥洗用具變走去浴室,坪數不大的房間,黃瀨一個人發著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並非自發性地隨便從書包抽了幾本教科書來翻閱,幾乎是有看沒有懂。

 

  在這種強校隊伍課業方面肯定是十分要求,這點黃瀨自己也明白的,在帝光時期為了考試及格可是吃了不少苦,他曾經在心中默默發過誓高中絕對不能再因為學業而影響到籃球,當然那份誓言的重量比羽毛還輕,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

 

  所以,就算現在他想稍微假裝用功,看到那些毫無情感的說明文句仍舊感到一陣頭痛。

 

  體育好的人功課真的會很好嗎?這點其實已經從很多人身上證實過了,黃瀨已經不會再有任何懷疑,排除綠間和赤司那種各方面都完美得有些變態的人來說,像笠松這樣並非天才的普通人也能夠做到,那麼這就是無庸置疑的言論了。

 

  他當然很清楚,只是很單純、單純討厭讀書這件事而已。

 

  ......看不懂啦。

 

  很沒毅力地只堅持了幾分鐘便把課本丟在一旁的床上,果然靜態的活動一點都不適合他。

 

  離睡眠時間還有一段差距,無所事事乾脆整理起明天上課要用的東西。閱過課表便在書桌櫃上挑選著明天需要的課本和作業簿。

 

  難道他每天都得過著這麼無聊的日子嗎?以前在家裡還有姊姊可以聊天,有時候也會因為忙模特兒的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不行,這樣遲早會因為無聊而死,到底還有哪些事可以讓他做?

 

  啊啊----除了籃球之外還真的想不到有什麼其他感興趣的事物。這十六年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這宿舍的隔音感覺不是很好總不能和在家裡一樣隨意唱歌吧?

 

  掙扎到了最後,還是靠著發呆等笠松回來。黃瀨有種莫名其妙的敗北感,認輸的對象當然是自己了。

 

  時間好像慢的有些異常,實際上笠松只花了十五分鐘便回到房間,一進門就見黃瀨一臉打擊的模樣,他無法想像短短十五分鐘,在這個獨自一人的房間內能讓他受挫什麼。

 

  「怎麼?」髮稍微寒的水滴落在笠松的鎖骨,接著緩緩流下。

 

  「......前輩,無聊的時候你會做些什麼事?」

 

  「......你就為了這無聊的問題這麼煩惱?」用毛巾擦拭著還有些濕重的頭髮,直接走向書桌的方向,不難猜測笠松肯定又要開始讀書了。「我每天都忙得要死,沒空想這種事。」

 

  所謂忙的定義,也不過是將份內的是通通做好,不過光是學業和社團的確耗掉了一整天的時間,無聊這樣的名詞老早就不在他的字典裡,可以的話到是希望空閒時間能稍微多一點。

 

  「你知道嗎?我突然不知道我是怎麼活過這十六年,雖然其實我常常會有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黃瀨用著有點正經的表情,口氣上聽得出來半開著玩笑,些許滑稽的模樣讓笠松實在不曉得到底是認真還是玩玩,不過看他這樣子大概真的無事可做吧,萬一讓他閒到吵自己讀書可就不好了。笠松打開了第一格抽屜,示意黃瀨過去,明白了笠松的意思便上前而去,裡頭整齊地排列著小說。

 

  「隨便挑幾本看吧,可別弄丟了,那是跟圖書館借的。」

 

  並不是一些哲學類的書本,這種有劇情有角色的黃瀨並不討厭,只是沒有試著去了解,花了幾分鐘看大意挑了一本懸疑小說,挺意外的是沒想到笠松對這種東西也有興趣,而且類型也蠻廣的,推理、懸疑、奇幻、玄武到恐怖,意料之內的就是沒有言情。

 

  「前輩,你不是說你很忙嗎?還有時間看小說嗎?」

 

  「怎麼可能真的忙到連一點看課外書的時間都沒有,又不是在做什麼大事業。」忙裡偷閒也算是笠松的強項。「好好鍛鍊你的想像力吧。」丟下這句話後笠松逕自讀起書來,這樣的積極性看了就讓人覺得累。

 

  想像力嗎?真是忠肯,這大概就是黃瀨最最缺乏的吧。躺回床上翻起大約兩百多頁的小說,略過前言和目錄。

 

  依照文字的描述慢慢自腦內建構出書中的世界,這就是閱讀小說的樂趣,不必受限原有的圖片,無限制地照著自己的喜好去描繪。因為被強調了好好鍛鍊想像力,黃瀨認認真真地在腦袋裡跑出許多場景、對話,甚至連聲音都想像著。

 

  逐漸沉浸在作者構築的另一個世界,很少有這樣的享受,完全不被現實左右。相反的笠松還在和課業搏鬥。

 

  稍稍可以理解,為什麼很多人喜歡創作、喜歡妄想,包括笠松為何要借這些書來看。

 

  有的沒的令人煩心的事就這麼暫時拋在腦後了呢。

 

  就這麼維持了一個小時的閱讀,對眼睛來說也增加不少疲勞,酸澀的感覺十分明顯,他還是頭一次這麼認真地讀一本書,很認真地去解讀了很多一知半解的詞彙,體認到了自己的國文造詣確實差的不得了,要怪也只能怪他平常沒在用功。

 

  「前輩......半躺是什麼意思?」

 

  「......你是要問半晌吧?一會兒。」

 

  「哦哦。希冀呢?啊,我有念錯嗎?」

 

  「對了。希望的意思。」

 

  「惆悵是什麼?」

 

  「你是怎麼畢業的啊!」

 

  問了三題便知曉黃瀨這人會不會讀書了,這讓笠松開始擔心起來。「喂,先跟你說清楚,要是得補考還是被當掉什麼的,就算你再怎麼強正選的資格也很難保住。」

 

  啊啊,討厭,又來了,正經的體育人一定會強調的學術兼顧理論!

 

  「籃球打得好就好了嘛......其他東西都無所謂啦......。」

 

  聽來像是喃喃自語般的低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說給笠松聽的,總之還是被對方聽到了。這樣輕率的言論笠松自然是無法接受,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的原子筆朝著黃瀨的腦袋飛射而去。「嘎啊!什麼東西?原子筆!前輩!雖然它又細又小,丟到還是很痛的啊!」

 

  雖然不論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到了疲累的程度,笠松還是扯出嗓門教訓黃瀨:「要是搞到補考就給我等著瞧!」講這句話的表情特別地扭曲,眉頭全部皺在一塊,好可怕。

 

  「知道了啦......」隨便應付下,黃瀨輕輕將筆拋回笠松手上,而笠松也非常漂亮地接住,轉身繼續埋頭苦幹。

 

  稍微記了剛才看到的頁數,黃瀨將小說整齊地擺放在床頭旁,眼皮有些沉重,表示睡意逐漸襲上意識。

 

  筆頭與紙張的磨擦聲十分細微,在安靜的夜裡可以聽得很清楚,和昨天一樣,眼睛閉上前最後一幕依舊停留在戴著黑色鏡框的笠松上,其實他對黃瀨來說也沒什麼特別的吸引力,大概是看著人在做事總比看著一片白的牆壁來的有趣點吧。

 

  笠松也很想趕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但一直以來幾乎沒被打破的自律感並不允許他這麼做,死命撐著也要將進度趕完。

 

  黃瀨沒有忘記,在即將進入夢鄉之時,笠松曾經起身替他關了大燈。

 

  

 

 

 

  訓練的分量無形中加重了許多,就算收操確實外加冰敷按摩之類的還是免不了痠痛襲身,這樣的狀況雖然沒有其他人嚴重,黃瀨也是有感覺的,果然帝光的訓練再怎麼嚴苛升上高中還是不能比。

 

  肌肉起初形成會明顯僵硬,跟一般人比起來笠松的腿部肌肉比其他人結實許多,就身體能力而言,這雙快腿是他最大的武器,同樣的對腳的負荷會比較大。在球場上偏小的身軀,腿部的重量訓練竟然僅次隊上屬於肌力型的幾個隊員,明明也沒有很粗的雙腳竟然能承受這麼多的重量。

 

  黃瀨看著笠松扛著一百多公斤的槓片緩慢坐著蹲舉,笠松體重的兩倍以上。

 

  若說和初中感受的大最大差別的地方,就是重量的增加變得很快速。

 

  「笠松,你又增加重量了?」

 

  總覺得除了宿舍以外幾乎形影不離的森山這樣提醒著。有上進心很好,但笠松其實常會衝過頭而搞錯方向。

 

  「之後把次數增加就好,別老是加重量,肌力和肌耐力不大一樣,你身上可沒這麼多肉讓你練肌力。」 

 

  身為一名運動員,這點知識森山還是有的。笠松當然也曉得這一點,不過總會有一種,「沒有加重量好像沒什麼進步的感覺」的想法。

 

  「哦......知道了。」

 

  似乎不知不覺間注意著笠松,黃瀨對這件事沒有太在意。不過連重量訓練都這樣出神可就有點危險了。

 

  「黃、黃瀨!在發什麼呆啊!」

 

  身下,正在做臥推同為一年級生的隊友面目猙獰地斥喝黃瀨,這位同學快被槓片壓死了啊。 

 

  「對不起!」

 

  趕緊將槓管撐上並放回支撐架,黃瀨連忙道歉。練習中恍神的確是他的錯。

 

  結果因為心思不在訓練上而遭責備,那位同學的音量足以引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最後還是被笠松斥責。

 

  「萬一他在做蹲舉或深蹲之類的早就完了,集中點精神!」

 

  「很抱歉......。」

 

  這樣的狀態黃瀨也不能說些什麼,當然只有不斷的道歉。最讓他介意的就是當著大家的面被斥訓。

 

  明明是個嚴肅的場景,森山卻很不識相地笑了一聲,只有他才敢在這種時候打破氣氛。

 

  「你在笑什麼啊......。」意義不明的笑聲令笠松頓時失去憤意。

 

  「沒什麼,從旁邊看你這樣抬頭罵人還真是......怪可愛的?啊啊!就是女兒在責備爸爸抽菸的感覺啦!喂喂,你那什麼眼神?很明顯在鄙視我哦!」

 

  無形的黑線佈滿笠松的臉,那對看著森山的雙眼挺瞧不起人的。

 

  「你這傢伙有病啊!之前說想要一個妹妹,現在變成想要一個女兒嗎!」

 

  「扯哪去啊!誰教你手要插著腰,女兒在罵爸爸的時候一定是這樣子的,上次我媽看連續劇就是這樣哦!」

 

  說實話練習時要跟森山這要扯下去不是明智之舉,他兇狠地叮嚀了黃瀨一下,隨後轉身給予森山一個拳頭,看他吃痛得有點大聲應該是蠻痛的,因為這樣的行為在隊內出現的頻率不低,誰都不想挨隊長的揍。事實上笠松是不會隨便痛毆他人的。

 

  真令人不禁好奇他們兩個到底是熟稔到什麼樣程度的朋友呢?其實黃瀨有點想知道笠松以前的事。這類的話題當然不能在訓練時聊,激烈的運動也很難讓人去思考這麼多,被責罵完後莫名其妙認真起來的黃瀨,展現了他天賦異凜的運動細胞,或者在初中就先受夠比同級生還嚴格的練習量,就連重量都是目前的一年級還無法負荷的等級。

 

  好不容易終於稍微安心的笠松繼續進行中斷的訓練,同組的森山在片段的休息片刻都會和他小聊一下。

 

  「我想你大概是重量壓太多才會長不高吧,開學有健康檢查,身高縮水就糟糕了。」

 

  「你也不過多個五公分是在囂張什麼,還不是一個很普通的身高。」所謂的「普通身高」只適用於籃球選手之間。

 

  「不過不要緊的,做為一個控球後衛笠松你相當標準。」

 

  「不要以為你很巧妙地避開我的話,換你上去。」

 

  海常籃球部無時無刻都處在緊繃的狀態下,但這樣輕鬆的片段也是很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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