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的意義是什麼?是一個集體行動就會比較有勇氣告白的日子?還是促進經濟,花錢買巧克力吃的節慶?似乎情人節以外的時間告白,大部分的女孩子不太會準備巧克力。

        對一個外表俊俏、學業好運動佳,身高更是無可挑剔的人來說,根本天天都是情人節吧?雖然月島的冷漠也不是什麼祕密,但女性同學的表白依舊是以幾天至幾個禮拜的間隔不停前來。

        最糟糕的莫過於自己得當中間的傳信者。       

        「這封信,可以請山口同學幫忙轉交給月島同學嗎?」一個相貌不算特別突出,身高大概不到一百六的長髮女孩,拿著淺藍色、看上去明顯帶著粉色氛圍的信封說著。他只是出來上個廁所而已,也能遇到這種事?但山口沒有辦法為此而開心,通常會找上他的女孩子十有八九都是為了月島。

        說起來這個年代居然還送情書?老梗果然好用?

        近一百八的山口看著女孩的視角就像在和小朋友說話一樣,但並非他心生憐憫接受女孩請求的原因,只是他向來不會拒絕他人的請求。「唔……嗯,可以啊。」把東西交到別人手上,如果連這種事都要拒絕,也未免小氣過了頭?

        「非常謝謝你!」見女孩子露出了可以稱得上可愛的微笑,好像把信件交到月島那兒就有機會進一步發展。但面對全然陌生的人,山口總不能說:「請你不要抱任何希望,因為阿月基本上開也不會開就丟掉了,早早放棄不要再抱任何期待。」諸如此類傷人的話。

        不過事實上就是這麼回事,月島那雙完全就是看到膩的眼神,山口一個字都還沒講,便冷冷地道:「拿去紙類回收吧,做點對地球有益處的事,這張紙也會比較開心。」情書收到十分厭煩的月島,忍不住加了點冷嘲熱諷。

        「……你連看都不看嗎?說不定是很重要的事。」能把自己的心意給喜歡的人知曉,對那女孩子而言確實是很重要的事。

        「我何必浪費人生裡的一分鐘看不認識的人的告白?丟了吧。」月島一如既往戴起了耳機。每次出現這個動作,就表示他不想再聽任何人說話,但並不代表他聽不見。

        「我又沒有說這是情書,也許真的有什麼超--級重要的事得讓你知道,有可能是你不知道就會造成重大損害的事情哦!」

        「你都幫我拿過那麼多情書,還看不出來情書長什麼樣子嗎?」也許在他們鬼扯這些蛋的時候,月島自己拆開來迅速讀過再丟掉還比較快,他突然這麼想。

        山口聽了這話,表情微妙地扭曲起來:「啊--這種話真是太過分了!對啦!因為我沒收過情書,所以不知道情書長什麼樣子啦!」覺得心臟好痛!從以前到現在他收過的情書有二十封也說不定,但沒有一封是給他的!挖苦還外帶炫耀嗎!可惡!「不管,今天一定要讓你看!」被月島毒語刺激的山口,覺得要是成功讓對方閱讀這次的情書就能帶給他小小的勝利,雖然一點意義也沒有。為了讓月島看到上面的文字,還自己替他拆封、攤開紙張,平平整整地放在對方桌上。

        「把它拿開,礙到我的視線了。」說是這麼說,即使佔走了視覺畫面的小小一角,月島還是不為所動地將手上的手機遊戲成功破關,難度很高的那種。

  山口更故意地把情書的距離靠近月島,手機螢幕之下多了一張淡藍色並嵌著幾行工整文字的信紙,月島頓時感到一股煩躁。

        「發什麼神經?沒有收過情書打擊這麼大?那這封送你好了。」

        「誰要啊!就算我看了一點意義也沒有,要收件人看了才有達到寫信的目的啊。」雖然他確實做過偷看情書這種事,但就像山口說的,即便月島全然沒有要接受的打算,至少看過,也算是對寫信人的一點回報。

        「……」月島點擊下一個關卡,儘管邊玩遊戲邊談話會造成分心,仍舊不會造太多失誤,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算了,你念給我聽好了。」

        「唉?」

        「我說,你念給我聽吧,算是折衷。」

        「……哦,好。」雖然沒有讓月島看到信上的文字,但女同學的心意用另一種方式傳達,算是成功了吧?山口也沒有執意要讓月島閱讀,就照著他說的,朗讀起情書的內容:「月島同學,我是二年二班的……

        唔哇,居然是學姐耶,阿月的吸引力真的這麼強嗎?被上頭寫的班級給稍稍驚訝到,山口不由佩服了月島一下。

        「也許你不曉得,其實我讀的也是oo中學,二年級開始就注意到你的存在……」

        原來這位學姐是跟他們同一間初中,從那時就開始暗戀月島,但一直沒有勇氣表白,帶著小小的遺憾畢了業,卻沒想到會和月島讀同一間高中,令她既意外又驚喜,決定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表達自己的心意。算一算,這學姐從初中到現在,喜歡月島也大概四年了吧?而且還是默默的單戀,應該算是專情的女孩了。

        唸過情書大部分的內容,月島基本沒怎麼聽,依舊專注在順利闖關的遊戲上。雖然這關的難度比剛剛的高一些,但只要穩穩地思考,好好破關一點問題也沒有。

        「我知道即使告白了,也有很高的機率被拒絕,在此請容許我小小的任信,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說出自己的心情。」

        只要沒有能夠影響他思考的外來因素。

        「月島同學,我喜歡你。」

                  Game Over——螢幕上的英文字出現幾秒後就消失了。

        月島不會在沒插耳機的情況下將手機音效打開,現在是靜音的狀況。也就是說,沒有看到螢幕畫面的山口,不會知道在他講完那句話的同時,月島輸了遊戲。

        前面的內容他沒聽到,完全聽不進去,對他而言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廢文。

        但是,最後的這句告白,他很清楚那瞬間,自己暗地緊抽了一口氣,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塞住,些微難受。

        「……我沒聽清楚。」面無表情地說著。

        他說謊了。

        那不是沒聽清楚的一句話,相反的,是所有字句裡真正被他聽進去的內容。

        他無法說明要求山口重複一遍是什麼樣的心態,他明明知道這次的告白和往常一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丟到紙類回收的信就如他毫無誠意地糟蹋那些心意一樣。

        那是女孩子的告白,不是山口的意思。

        「月島同學,我喜歡你。」

可是,他想再聽山口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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